黄昏时分,夕阳如同一枚温润的红玉,缓缓沉向天际,将浅草区高低错落的建筑轮廓拉出长长的、慵懒的影子。
就是在这样的光景里,灶门炭治郎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了那条僻静的街巷尽头。
他的鬼杀队制服上沾染着明显的尘土与未干的露水,昭示着一段不短的、且匆忙的旅途。
他时而停下,鼻翼微微翕动,捕捉着空气中那缕极其微弱、却对他而言如同灯塔般清晰的气息。
凭借着这愈发敏锐的超常嗅觉,他在复杂如迷宫的街巷中精准地“闻”出了一条路径。
最终,他在一栋看似普通、甚至有些不起眼的别墅庭院外停下了脚步。
院门只是虚掩着,并未上锁。
炭治郎没有丝毫犹豫,仿佛这里不是陌生的居所,而是他理应回归的地方。
他轻轻推开院门,动作恭敬而沉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安静,仿佛生怕惊扰了内里的宁静。
少年的闯入,首先被正在庭院一角闭目冥想的神谷川雪察觉。
她冰蓝色的眼眸倏然睁开,如同雪山之巅融化的冰湖,闪过一丝极快的讶异。
她确实送出了那枚蕴含程墨气息的冰晶作为指引,但她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能如此之快,并且是独自一人,精准地找到这里。
但她并未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底的波澜迅速恢复成一片冻湖般的平静。
“嗯?”
正在石桌旁对着摊开的账本与地图写写画画的刘宇若有所觉,抬起头。
他看到站在院中的少年,眼睛一亮,好奇地上下打量着这位“原着主角”。
炭治郎身上那种如同经过打磨的璞玉、阳光般纯粹又带着磐石般坚韧的气质,让刘宇感到十分舒服。
几乎同时,陈天雄刚从地下室结束修炼走出,身上还带着未散尽的、混着汗味的热气。
他看到炭治郎,古铜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脚步微微顿了一下。
他那双经历过风霜的眼睛里,却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可。
炭治郎虽然是程墨的弟子,但毕竟是世界原住民,有着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轨迹。
他选择独自前来,本身就割舍了鬼杀队的集体路径,选择了完全信任程墨的个人道路。
炭治郎对刘宇好奇的打量和陈天雄沉默的注视,报以一个有些腼腆、却毫不闪躲的真诚微笑。他能闻到这两人身上独特的、与老师同源的气息。
但他的目光很快越过了他们,精准地投向那扇从屋内被拉开的纸门。
程墨闻声走了出来,依旧是那身简单的衣物,神情平静。
在看到程墨的瞬间,炭治郎胸腔里那颗悬了一路的心,跳得更加厉害了。
他没有任何铺垫,甚至没有先去擦拭额角的汗珠,快步上前,在程墨面前大约一米处稳稳站定。
然后,在庭院中几人神色各异的目光注视下,炭治郎毫不犹豫地、标准地跪了下去,行了最为郑重的土下座之礼。
他的额头紧紧贴着微凉的土地,后背因长途跋涉和此刻内心的激荡而微微起伏,显得有些单薄,却又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老师,请……请让我继续跟随您修行!拜托了!”
他的声音因为长途跋涉而带着明显的沙哑。
他的双拳在身侧不自觉地握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少年的内心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老师这次离开了很久,回来之后也没有第一时间来找他……
他害怕,害怕自己进步太慢,害怕自己再也跟不上老师那如同雷霆般迅疾的脚步,害怕……被老师拒绝,被抛在那条看似安稳、却远离老师光芒的道路上。
程墨看着伏在地上、姿态卑微而恳切的少年,没有立刻说话。
庭院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晚风吹过庭院角落那丛翠竹发出的沙沙声。
程墨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炭治郎沾满尘土的队服后背,以及那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肩膀。
在他的【真实之眼】视野中,炭治郎体内那团代表着生命本源的能量之火,比上次分别时,不仅没有黯淡,反而燃烧得更加旺盛,更加凝练。
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精钢,内蕴的光华远超以往。
这证明他并没有懈怠,甚至在鬼杀队的体系中,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这短暂的沉默,对内心忐忑的炭治郎而言,却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像是在炭火上煎熬。
终于,程墨上前一步,他没有去扶炭治郎的肩膀,而是伸出手,轻轻地按在了炭治郎那深红色的、有些硬邦邦的头发上。
这个动作并不亲昵,却带着一种明确的认可与属于师长般的温和。
“起来吧。”
程墨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但其中蕴含的那一抹温和,让熟悉他性格的神谷川雪和刘宇都微微侧目。
“你的决心,我收到了。”
听到这话,炭治郎猛地抬起头。
他额头上还沾着一点泥土,赤红色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光芒,仿佛所有的疲惫和担忧都在这一刻被涤荡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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