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天佑指尖在键盘上最后一次停顿,伴随着清脆的敲击声,最后一台前端设备的联网指示灯由刺目的红转为沉寂的灰。
离线录制模式应声启动,所有信号源如同被掐断的神经,瞬间与外界隔绝。
他向后重重靠进椅背,皮质座椅发出一声沉闷的回弹,目光却牢牢钉在监控地图上。
国土资源厅的标记仍在固执地闪烁。
手机在掌心震动两下,他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声音里听不出半分波澜:“哥,是时候让他们看一场戏了。”
电话那头的沉默,沉得人喘不过气,两秒后,祁同伟的声音才透过电流传来:“你打算放饵?”
“不止。”
祁天佑从抽屉里抽出那本磨得发亮的牛皮笔记本,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最终停在空白处,
“我要他们以为,我盯上的是旧城改造 PPP 项目,而且已经动手布好了局。”
听筒里传来一声低笑,带着几分玩味:
“光明区那几块地?现在谁不知道是块啃不动的硬骨头。”
“正因为硬,抢起来才像那么回事。”
祁天佑笔尖落下,寥寥几笔勾出三处地块坐标,
“孙连城能拿到真实的审批数据,只要包装得足够像模像样,赵家绝不会放过这个‘扩张信号’。”
半小时后,四合院的书房里聚起三道人影。
孙连城将一枚银色 U 盘推过红木桌面,金属与木头碰撞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说真的,这些地早被规划成民生用地了,可一直卡在财政拨款这关动不了。现在拿出来做 PPP,表面上完全说得通。”
郑归从双肩包里掏出一叠打印纸,纸页边缘还带着打印机未散的余温,指尖一碰就能感觉到细微的热度。
“工人联名请愿书我搞定了,大风厂三十一个老职工的签名和手印都在上面,诉求就是‘加快棚改进度,解决住房困难’。
字迹、笔油、指纹都做了老化处理,就算拿放大镜看,也看不出是新印的。”
祁天佑接过文件,指尖快速扫过那些歪歪扭扭的签名,末了轻轻点头:
“很好。接下来,我要一份融资方案,预算定在八十亿,合作方就写山水集团的关联企业,但必须注明‘因环保问题暂未通过尽调’。”
孙连城猛地皱起眉,指节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们,你在针对赵瑞龙吗?”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祁天佑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我会在项目书里加一条‘配套矿产运输通道建设’,这就是明晃晃地刺激他们的神经。”
“他们会觉得我是冲着矿权来的,可实际上……”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墙上的京州地图,
“我只是想让他们把注意力,从新区挪开。”
“万一他们不上钩呢?”
郑归追问,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
“那就逼他们上钩。”
祁天佑打开电脑,省发改委官网的页面瞬间跳了出来,
“林华华会匿名举报,就说有势力在囤积旧改用地,想操控区域开发。”
“到时候附上我们故意泄露出去的部分材料,形成一个外部压力的闭环。监管部门一追问,赵家想不动都难。”
孙连城定定地看着他,眼神复杂:
“你这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我早就已经在火上了。”
祁天佑合上笔记本,金属搭扣发出 “咔嗒” 一声轻响,
“现在的问题不是怎么躲,而是怎么让这火烧错方向。”
方案定稿时,窗外已经伸手不见五指。
祁天佑将文件加密打包,压缩进度条一点点爬满屏幕,随后发给了祁同伟。
“你找个机会,让这份东西‘意外’出现在云顶会所的 B8 包厢。赵瑞龙的心腹,每周三都会去那里见人。”
“万一被查到是你传出去的?”
“不会。”
祁天佑摇头,指尖在键盘上敲出一串复杂的指令,
“我会用公安系统的内网跳转,再通过退休老刑警的私人邮箱中转。路径足够乱,也足够安全。”
祁同伟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
“行,明天我就安排。”
人走后,书房里只剩下祁天佑一人。
他调出京州新区的规划图,五宗战略储备用地已经被标上了醒目的红圈。
陈岩石的养子,陈河,早已以第三方咨询公司的名义完成了预登记,而合同的签署人,是某个偏远县乡的退休教师。
背景干净得像一张白纸,就算查,也查不出任何破绽。
他按下通讯器的按键,声音透过电波传出去:
“暂停所有新区的接洽工作,对外就放消息。祁某因为学术风波的影响,短期内不再参与重大项目的评估。”
指令发出后,他摘下手指上的翡翠扳指,在桌角轻轻叩了三下。
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书房里回荡,像是某种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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