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浩轩在徐羽房中待到暮色漫进窗棂,徐羽才将楚长老那套八卦术数细细讲完。她讲解时极耐心,不仅逐句拆解,还穿插着自己多年修行的体悟,可秦浩轩听得依旧云里雾里,只记得那些乾坎艮震的符号在脑中打转转。
眼看窗外天色擦黑,总赖在姑娘家房间终究不妥——即便两人行事磊落,保不齐被好事者瞧见,又要生出些风言风语。秦浩轩起身告辞,徐羽送至门口,叮嘱道:“术数这东西急不得,回去多推演几遍,慢慢就通了。”
他应着,转身往食堂去,晚饭时又凭着惊人食量坐实了“饭桶”的名号,直到肚皮滚圆才作罢。夜色渐浓,秦浩轩没回宿舍,脚程一转,仍想去昨夜那片灌木丛接着练功。
谁知还没走近,就见暗影里立着一道身影。月光漏过枝桠,恰好落在那人衣襟的云纹上——竟是古云堂堂主。
古云子在太初教位高权重,寻常弟子想见一面都难,怎会悄无声息候在这灵田谷的僻静处?看那站姿,分明是专程等他。
秦浩轩心头一凛,连忙躬身行礼:“弟子秦浩轩,拜见古堂主。”虽满心诧异,语气却不敢有半分怠慢。
“请起。”古云子笑容和煦,右手虚抬,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灵力托起秦浩轩的身子,“秦浩轩,本座留意你多日了。”
他目光沉静,带着上位者的从容:“你虽为弱种,却道心坚韧,远超同辈。寻常弟子受困于资质便懈怠,你却日日勤修不辍——这般毅力,实属难得。”
话锋一转,古云子语气添了几分郑重:“本座愿私下传你古云堂心法,助你精进。待你修为达标,便可名正言顺入我古云堂,做个正式弟子。”
秦浩轩心头一震,躬身的手还未放下。当日测试,测出“弱种”时,古云子分明只是扫过一眼便移开目光,如今竟说“留意多日”?四大堂主何等身份,竟要屈尊私授心法给一个弱种弟子?这等际遇,怕是整个宗门也找不出第二例。
周围的夜风似乎都静了些,远处传来其他弟子的笑闹声,衬得此处愈发安静。秦浩轩攥紧了袖中的功法玉简,指尖微颤——是惊,是疑,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古云子望着秦浩轩,眼底的满意几乎要溢出来——这弟子果然如传闻般沉稳,面对自己的示好既没有过分欣喜,也不曾显得局促,连提问都条理分明,可见道心的确扎实。先前听闻他竟能与仙苗境五叶修士斗至两败俱伤,他原还存着几分怀疑,如今看来,怕是所言非虚。
“浩轩啊,你有什么疑惑,尽可提出来,本座都可为你解惑。”他放缓了语气,刻意摆出平易近人的姿态。
秦浩轩确实攒了些疑问,此刻也不推辞,当即躬身问道。古云子竟真的知无不言,连平日里对亲传弟子都有所保留的术法精要,都毫无保留地剖解开来,那股子热情,倒像是怕慢待了稀世珍宝。
可越是如此,秦浩轩心头的疑云就越重。
宗门里资质胜过他的弟子大有人在,单是仙苗境三叶以上的,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古云子身为堂主,何时对一个弱种弟子这般上心过?这般“求贤若渴”,反倒像是裹着蜜糖的网,温柔地勒得人发紧。
他垂着眼帘,掩去眸底的探究,指尖在袖中轻轻摩挲着那枚刚得到的玉简——这上面的功法确实精妙,可越是精妙,越让人觉得不真实。
“多谢堂主指点。”秦浩轩躬身行礼,声音平静无波,“弟子还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
“但说无妨。”古云子笑得愈发和煦。
“敢问堂主,宗门近年收录的弟子中,仙苗境五叶以上者,已有十七人,其中三人更是天生灵骨。为何堂主独独对弟子青眼有加?”
古云子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化开,抚着胡须道:“资质固然重要,心性却更难得。你这般坚韧心性,是多少灵骨弟子都及不上的。”
秦浩轩低头应是,心里却更沉了几分——这话说得漂亮,可他总觉得,这温润的表象下,藏着他看不懂的深意。
疑虑在心底翻涌,秦浩轩面上却依旧恭谨,垂眸听着,只偶尔点头应和——古云子这等人物,执掌一堂多年,根基深厚,绝非他一个弱种弟子能轻易抗衡的,锋芒太露只会引火烧身。
古云子耐心拆解着他的疑问,指尖捻着胡须,目光却在秦浩轩身上反复打量,越看越是心惊。这年轻人虽为弱种,对功法的理解却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敏锐,提出的问题直指核心,比张扬那等仗着天赋却浮于表面的家伙,不知深了多少。
“可惜了……”他心底暗叹,一个念头如毒蛇般窜出:若将他练成尸兵,借其灵智扰乱那三名紫种的道心,张扬的路便能平坦许多。可这念头刚起,又被他强压下去——自己在门派混了半辈子,虽也会耍些手段,却从未真正折辱过同门弟子。将活生生的人炼成没有灵智的傀儡,未免太过伤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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