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云堂深处,密室的石门在身后缓缓闭合,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张狂盘膝坐在寒玉床上,身前散落着三四个空丹瓶,瓶底残留的药渣还泛着幽紫光泽。古云子端坐在对面的蒲团上,面色沉如水,目光却如探灯般紧盯着张狂周身流转的灵力。
“嗡——”张狂喉结滚动,将最后一粒丹药吞入腹中。刹那间,药力如火山喷发般炸开,赤红灵力顺着经脉狂奔,他皮肤泛起的红色迅速蔓延,连耳根都红得发紫,脸蛋胀得像熟透的果子,偏偏嘴角还勾着抹桀骜的笑。
“引导至仙苗!”古云子低喝一声,指尖弹出一道青芒,精准点在张狂丹田处。
张狂早已运起心法,任由狂暴灵力涌入仙苗。那仙苗似久旱逢雨,根须疯狂舒展,叶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出细小红芒,每一次脉动都比先前更强劲几分,蜕变的气息在密室中弥漫,连古云子紧蹙的眉头都悄悄松了半分。
古云子望着桌案上散落的空丹瓶,眉头拧成个疙瘩,心疼得嘴角直抽——那可是他攒了大半辈子的珍藏,瓶瓶都是能让外门弟子抢破头的好东西。可抬眼瞥见张扬打坐时眉心跳动的灵光,他又狠狠心别过脸。
“值!”他在心里默念。这宝贝徒弟虽是灰种,骨子里的韧劲却比不少紫种弟子更烈,这几日打坐时灵力运转的势头,分明已摸到出叶的边儿。只要再推一把,未必不能追上那几个紫种的步子。若真能让灰种压过紫种,这事儿传出去,便是修仙界头一份的佳话,他古云子的名字,也能跟着亮堂几分。
张扬在玉榻上坐了整整一夜。晨光从窗棂渗进来时,他周身的灵力突然凝滞,紧接着猛地炸开一层淡金光晕,发髻上的玉簪嗡地轻颤——那是出叶前特有的灵韵震颤。
古云子眼睛一亮,刚要抚须笑,心口又像被什么揪了下。他掐指一算,眉头又耷拉下来:还是慢了半步。那三名紫种弟子昨夜已先后出叶,灵讯传回来时,整个内门都炸了锅。他这徒弟拼尽全力,终究还是被甩开了一线。
“罢了,能跟上就好。”他喃喃自语,指尖摩挲着最后一个空瓶,“只是……若有一叶金莲就好了……”话刚出口又自嘲地笑了。那等仙品,是能让元婴老怪打破头的东西,他这金丹修为,连见一面都是奢望。
正想着,榻上的张扬忽然睁眼,眸中金光一闪而逝。他对着古云子拱手,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却透着股劲:“师父,弟子……好像成了。”
古云子望着他鬓角凝着的灵露,终是松了口气,眼底浮起笑意:“成了就好,成了就好。”只是那笑意里,藏着几分未说出口的憾——这修仙路,终究是靠天赋打底,他这做师父的,能铺的路,也就到这儿了。
古云子昨夜刚在丹房炼完一炉固元丹,正揉着发酸的手腕,就听见前院吵嚷得像翻了天。他捏着丹炉耳柄的手猛地一紧,指节泛白——这动静,不像是寻常弟子打闹。
推开窗,晨光里攒动着一片黑压压的人头,都围着张扬的屋子。那些平日里见了紫种就缩脖子的狗腿子,此刻拍着张扬的肩,嗓门比天雷还响:“老大这出叶速度,紫种算个屁!张狂那小子昨天傍晚才露头的叶尖,您今儿个天没亮就齐崭崭一片了,这叫什么?这叫灰种压紫种一头!”
“就是!”另一个声音更炸,“秦浩轩前阵子还仗着徐羽给的那枚护心玉牌横晃,现在呢?见了您不得绕着走?他那紫种的名头,怕不是掺了水!”
张狂站在人群外围,青布道袍的袖口被风掀起,露出腕间那道紫种特有的灵纹。他身边的随从大气不敢出,偷瞄着他的脸色——这话戳的哪是秦浩轩,分明是指着紫种的鼻子骂。
谁都知道,张狂三天前出的叶,叶脉里还凝着紫种特有的星辉,此刻被人当众踩在脚下比,他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成拳,指缝间渗出细碎的灵光。
没人注意到,张扬屋后的老槐树上,一片新抽的嫩叶正簌簌发抖。叶面上沾着的露水,映出秦浩轩昨夜的影子——他蹲在莲池边,手里捏着半片残莲,金色的莲瓣还沾在嘴角,那分明是千年一叶的金莲碎片。他喉结滚动,咽下最后一丝清甜时,脖颈处正凝出第一片叶的轮廓,叶脉里奔涌的灵力,比紫种的星辉更烈三分。
古云子在窗后看得眼皮直跳,手里的固元丹“啪”地掉在青砖上,裂成八瓣。他忽然想起十年前在禁地偷听到的话——一叶金莲入体,灰种可噬主。此刻再看张扬被人群簇拥的背影,那新叶的边缘,竟泛着淡淡的血色。
“要出乱子了。”古云子摸出袖中黄符,指尖划过符面,“秦浩轩这小子……是把天捅破了个窟窿啊。”
前院的喧闹还在升温,狗腿子们唾沫横飞:“等老大出第二叶,直接去紫种的地盘晃一圈,看谁敢拦!”
张扬倚着门框笑,眼角的余光扫过墙头,那里有片青瓦正在往下掉灰——秦浩轩正蹲在房檐上,舔着唇角的金莲碎屑,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块待啃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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