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宇将最后一张草图钉在木墙上,图上用朱砂标出的矿区轮廓旁,密密麻麻写满了注解——栅栏的加固节点、火铳的布防位置、预备队的隐蔽路线,甚至连风向对火药燃速的影响都标注得清清楚楚。木桌周围,天宇派的核心成员围坐成一圈,每个人手里都攥着块炭笔,时不时在自己的本子上涂画。
“昨天黑风岭的人退得蹊跷。”老张用炭笔敲了敲地图上的黑风岭标记,“按他们的性子,就算死伤过半也得拼到底,绝不会这么痛快撤兵。”他指节磨得发红,显然还在回味昨天的厮杀,“我瞅着他们抬伤兵的时候,有个老巫医往咱们这边看了三次,眼神不对。”
王工程师推了推鼻梁上用麻绳绑着的旧眼镜,指着栅栏缺口的修补图:“不管他们退得蹊跷不蹊跷,防御必须先跟上。栅栏这三处缺口得用铁条加固,再缠上带刺的藤条——上次缴获的那些荆棘藤还有剩,泡过桐油后韧得很,人一撞就得带层皮下来。”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让人在栅栏内侧挖了三道壕沟,最深的两丈,里面埋了削尖的竹桩,上面铺着伪装的树枝,除非他们长了翅膀,不然别想悄无声息地摸进来。”
天宇点头,将一张新画的伏击路线图铺开:“光守不行,得让他们知道咱们不好惹。老张,你带一队人守主栅栏,火铳手分三排轮射,第一排打完退到后面装弹,第二排顶上,保持火力不断。记住,别省火药,第一轮齐射必须镇住他们。”
“那伏击队呢?”负责侧翼的小李往前凑了凑,他胳膊上还缠着绷带,昨天被石斧划了道口子,此刻却眼里冒光,“我带人去西侧的乱石沟?那里地势复杂,适合埋伏。”
“西侧留给老周。”天宇指向地图另一侧,“你带二十人去东侧的芦苇荡,把那片的枯枝败叶清干净,铺上火药线。等他们冲到芦苇边,你就点火,烟一起来,老张那边的火铳就好瞄准了。”他从木盒里掏出个陶土做的引信装置,“这是王工新做的延时引信,烧到标记处会炸响,你们听见响声就撤,别贪功。”
小李接过引信,翻来覆去地看:“这玩意儿靠谱不?别到时候炸不着,反而把咱们自己呛着。”
“放心。”王工程师推了推眼镜,“我试了三次,误差不超过两息。引信烧得慢,足够你们撤出安全区。”
老周这时咳嗽着开口,他昨天被流矢擦伤了喉咙,声音沙哑得像破锣:“乱石沟那边我熟,去年在那儿埋过过冬的柴火。我让人在沟底埋二十个土雷,上面盖层薄土,再撒点野兽粪便,闻着味儿就没人敢细看。”他比了个手势,“等他们掉进沟里,我就引爆土雷,剩下的交给火铳手收拾。”
天宇看着众人,突然提高了声音:“记住,伏击不是目的,是威慑。别追太远,打疼他们就行。让黑风岭的人知道,咱们不仅守得住,还能反手咬他们一口,这样他们下次动歪心思前,就得掂量掂量。”他指着地图上的黑风岭方向,“他们缺草药,咱们缺安宁,真逼急了鱼死网破,谁都没好处。但要是他们不识趣……”
他拿起一把磨得锃亮的火铳,枪管在油灯下泛着冷光:“那就让他们尝尝铁家伙的厉害。”
天刚蒙蒙亮,伏击队就分头出发了。老周带着人往乱石沟走,每人背着个沉甸甸的布包,里面是裹着硝石的土雷。他特意让弟兄们把鞋脱了,光脚踩在露水里,免得脚步声惊动了山里的鸟兽——若是鸟雀惊飞,黑风岭的人再蠢也会起疑。
“沟底的石头缝都检查仔细了。”老周蹲在一块巨石后,给身边的人分着干粮,“土雷就埋在那几块黑石头底下,引线从石缝牵到咱们藏身的山洞,我一拉,保管炸得他们哭爹喊娘。”他指了指头顶的悬崖,“等会儿你们就趴在崖上,手里的火铳别乱晃,瞄准沟底的空当,别打在石头上浪费子弹。”
东侧的芦苇荡里,小李正指挥人铺火药线。他让人把芦苇割出一条半丈宽的通道,火药线就埋在通道两侧的烂泥里,上面盖着枯黄的苇叶。“这通道是给他们留的‘活路’,”小李嘿嘿笑,“他们见着路肯定往这儿冲,等进了通道,两边的火药一烧,想退都来不及。”
主栅栏这边,老张正给火铳手上油。他让人在栅栏后堆了三层沙袋,火铳手可以趴在沙袋后面射击,既能挡箭,又不影响瞄准。“第一排听我口令,”他拍着一个年轻火铳手的肩膀,“等我喊‘放’,你们就往最前面那排藤牌打,打碎了藤牌,后面的就好收拾了。”
太阳爬到半山腰时,了望塔上突然传来喊声:“来了!黑风岭方向!至少三百人!这次带了盾牌车!”
天宇站在主栅栏后,拿起望远镜一看,心里咯噔一下。黑风岭的人显然学乖了,前排推着三辆用厚木板做的盾牌车,车轮碾过地面发出“嘎吱”声,后面跟着举着长矛的汉子,巫医们举着骨幡走在中间,幡面上画着扭曲的兽形,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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