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镇署的窗棂,在《华夏镇规(草案)》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身份平等”四个字被朱笔圈在首页,旁边已经密密麻麻写了不少批注,有赞同的红圈,也有打叉的质疑,墨迹新旧交叠,像一幅正在绘制的众生相。
“诸位再看看这几条,”包拯将草案推到桌中央,指尖点在“废除镇民等级划分”一条上,“‘华工、移民、原住民统称镇民,废除“上户”“下户”登记制度’——这是昨日定下的大方向,但具体怎么落实,争议不小。”
坐在左侧的老商户周德发干咳一声,手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包大人,不是老周我多嘴,就说这‘废除等级’,那镇上的老药铺‘回春堂’,可是李家祖传三代的产业,当年皇上都御赐过牌匾。要是跟刚开半年的小药铺平起平坐,是不是太亏了?人家祖辈挣下的脸面,说没就没了?”
这话一出,几个老商户纷纷点头。张木匠跟着附和:“就是,我爹当年跟着先皇修过行宫,镇上木工活向来是我家说了算,现在让我跟刚学了半年的小木匠‘平等’,这手艺传承的规矩,不就乱了?”
坐在对面的移民代表玛丽娅皱紧眉头,怀里的孩子被算盘声惊得哼唧了两声。她轻轻拍着孩子,声音清亮:“周掌柜这话不对。我丈夫在镇上开面包房,用的是祖传的酵母方子,不比回春堂的药方能差?凭啥就因为我们是移民,就得比他低一等?上次我家面包被人恶意泼了脏水,衙门说‘新来的先忍忍’,这就是等级?”
“那能一样吗?”周德发提高了音量,“回春堂救过多少人?当年瘟疫要是没他家的药,镇上得少一半人!这是功泽,不是随便开个铺子能比的!”
“功泽也不能当特权用!”玛丽娅毫不退让,“我家面包房去年冬天给守堤坝的镇民送了三个月热面包,难道就不算功泽?凭啥他家药铺能免三成年税,我家就得全额交?”
争执声渐起,老商户们觉得“祖辈功绩该有优待”,移民和年轻镇民则觉得“凭啥旧规矩压人”,连旁边记录的文书都停了笔,左右为难。
包拯抬手示意安静,目光扫过众人:“周掌柜说的‘脸面’,是祖辈挣下的;玛丽娅说的‘公平’,是当下该有的。能不能既保脸面,又讲公平?”
他拿起笔,在“废除等级”旁添了一行:“祖辈功绩纳入‘镇史记载’,立‘功德碑’铭记,但不与赋税、权限挂钩。”
“这样既没抹杀回春堂的功劳,又不用让后代躺着吃老本,咋样?”他看向周德发。
周德发摸着胡须,算盘停了:“立功德碑?倒是……也算出了名。行,这一条我认。”
玛丽娅也点头:“只要不搞特殊赋税,我没意见。”
第一个分歧刚平,张木匠又指着“公平参与事务权”一条发难:“‘镇民大会每户一票’,这也太草率了!王二麻子家就两口人,整天游手好闲,凭啥跟我家五口人投一样的票?我家三个劳力挣的税比他家多三倍!”
这话戳中了不少人的心思,立刻有人附和:“就是,交税多的跟交税少的一样投票,那谁还愿意多干活?”
移民中的铁匠伊凡瓮声瓮气地反驳:“我家交税是少,可去年修水渠,我儿子第一个跳下去堵缺口,差点没上来!这算不算贡献?按票数算,我们家就该少一票?”
“这……”张木匠语塞,他知道伊凡儿子的事,确实是条汉子。
包拯在“每户一票”旁画了个圈,改成“每户一票基础票,另按成年劳力数加半票”:“这样既保证每户的基本权利,又兼顾劳力贡献,如何?王二麻子家若只有两口人且不干活,自然只有基础票;张木匠家三个劳力干活,就能多一票半,总行了吧?”
张木匠盘算了一下,自家五口人三个劳力,能得两票半,比王二麻子家多一倍多,这才点头:“行,这样公道。”
伊凡也觉得合理,没再说话。
争议最大的,是“废除特殊通道”一条。老捕头刘忠海“啪”地一拍桌子:“包大人!镇上的粮仓钥匙,向来由老户轮流保管,这是祖上传的规矩,就怕新来的手不稳,把粮食糟蹋了。现在说‘谁都能竞选保管’,万一让那些刚落脚的移民拿了钥匙,卷跑了咋办?”
这话像块石头投进水里,激起千层浪。老户们纷纷应和,说移民“根不深”“保不准有外心”,移民们则气得脸红脖子粗,说老户“戴有色眼镜”。
玛丽娅气得发抖:“刘捕头!我丈夫是去年粮仓失火时第一个冲进去救粮的,胳膊上烧的疤现在还在!你凭啥说我们会卷跑粮食?”她掀开丈夫的袖子,一道狰狞的疤痕赫然在目,“这样的人,难道不配竞选保管?”
刘忠海梗着脖子:“那是你丈夫!不代表所有人!”
“老户里就没出过小偷?前几年李老三不就偷卖过粮仓的陈米吗?”移民中的账房先生林文反驳,“规矩是防坏人的,不是防‘新来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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