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浸了水的棉絮,裹着桥洞的青石板。
夜陵额角沾着草屑,刚从浅眠中被推醒——小豆子的手指戳在她肩窝,比军刺还利三分。
“姐!”小豆子喘得像刚跑完三公里,鼻尖挂着汗珠,“巷口停了辆绿皮车!
四个大盖帽站边上,腰上还别着黑皮套子!“他比划着,手在腰间划出半弧,活像在模仿电影里的特务。
夜陵的睫毛颤了颤。
系统在视网膜上跳出淡蓝色提示:【战斗直觉模块判定:来者无攻击倾向。
热源数量4,武器未上膛。】她翻身坐起,小橘猫从她腿上滚到石板缝里,“喵”地缩进砖堆。
“慌什么。”她声音哑着,指尖抹掉眼角的睡意,动作却快得像抽刀——背包带已经绕上肩头,里面的战术匕首硌着肋骨。
桥洞外传来皮靴碾过碎石的声响,每一步都踩在她心跳的节奏上。
穿荒漠迷彩的军士出现在桥洞口时,晨雾刚好被风撕开条缝。
他臂章上“烈风”两个金线绣的字刺得人眼疼,军帽檐压得低,只露出紧抿的薄唇:“夜陵同志?”
夜陵没应,目光扫过他胸前的姓名牌——“周平”,上士军衔。
这是陆昭阳的人,她早该想到。
军士从战术背心口袋里抽出个密封档案袋,递过来时指尖在袋口轻叩两下:“陆队长说,您要是能解释这个,就不用再蹲桥洞了。”
档案袋里的照片被放大到A4纸大小。
鹰嘴崖的岩石纹理清晰得能数清裂缝,正中央躺着枚子弹壳,铜质表面的五角星刻痕像道凝固的闪电——和前世“夜枭”组织的标记分毫不差。
夜陵的指甲掐进掌心。
系统突然震动,【记忆碎片触发:207实验室,导师将刻着五角星的子弹壳按进她掌心,“这是我们的根,也是敌人的坟”】她喉间泛起铁锈味,那是穿越前最后一刻的记忆——子弹穿透胸口时,血沫混着这句话涌出来。
“他终于肯正眼看我了。”她低笑一声,声音里裹着碎冰。
从裤袋摸出根炭笔,在照片背面唰唰写了行字。
小豆子凑过来看,歪着脑袋念:“母巢的子弹,打不穿烈风的盾?
姐,母巢是啥?“
“是该被碾碎的东西。”夜陵把照片塞回档案袋,拍了拍小豆子的后脑勺,“跑快点,把这个还给周上士。”
小豆子撒腿就跑,军靴声跟着远了。
桥洞里重新静下来,只有小橘猫在舔爪子的声音。
夜陵摸出块压缩饼干,掰碎了喂给猫,目光落在河面上——晨雾里的军车像块深绿色的礁石,纹丝不动。
三小时后,军车再次碾过碎石。
这次军士没递档案袋,而是抱着套叠得方方正正的迷彩服,战术靴擦得能照见人影,训练手环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陆队长说,正式选拔已结束。”周平的表情比早上松动些,指尖点了点臂章上的烈风鹰徽,“但烈风从不拒绝能打赢的人。”
夜陵接过衣服。
迷彩服带着洗衣房的皂角香,袖口还留着熨烫的折痕。
她指尖抚过鹰徽,羽毛的针脚扎得手背发痒。
系统突然剧烈震动,视网膜上跳出猩红进度条:【主线任务进度:83%,解锁“战场环境适应”模块】
“谢谢。”她声音轻得像叹息。
转身背对着军车,三两下扯掉旧T恤。
褪色的夜家定制裙落在青石板上,像片被揉皱的云。
她套上迷彩服,作训裤的裤脚刚过脚踝——显然是按她的尺寸连夜改的。
战术靴的鞋带系成标准的“死扣”,是她前世最熟悉的系法。
周平别过脸去。
小豆子捂着眼睛从砖堆后探出半张脸,被夜陵用战术背心砸中脑袋:“看什么?
没见过换衣服?“
旧衣被拢成一堆,夜陵划亮打火机。
橘色火苗舔着裙摆,“夜”家刺绣的金线在火里蜷成黑灰。
她蹲在河边,把最后一点碎屑撒进水流:“从今天起,我不是夜家的影子,也不是谁的替身——我是夜陵。”
烈风指挥室的监控画面里,陆昭阳指节抵着下颌。
副官老陈凑过来看,屏幕里夜陵烧衣服的动作利落得像拆弹,“就这么让她进来?
没履历、没背景,还惹了一堆麻烦?“
陆昭阳调出夜陵的演习录像,暂停在她架设干扰器的画面:“你看她烧衣服时的眼神——”他敲了敲屏幕,夜陵抬眼的瞬间,瞳孔里燃着狼一样的光,“那不是告别,是宣誓。
我们招的是兵,不是简历。“
他按下广播键,电流声刺啦响过,整个基地的喇叭同时响起:“全体注意,代号’夜枭‘已归建,即日起参与高危任务评估。
她不是新兵,是王牌。“
老陈抽了抽嘴角:“得,这下基地要炸锅了。”
“炸锅好。”陆昭阳从保险柜里取出枚新铸的金属五角星,放在手心里反复摩挲,“烈风的锅,就得能熬炸天的料子来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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