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信号仍在闪烁,宛如一根刺扎进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
夜陵站在边境哨所的残骸前,狂风如刀割般呼啸,裹挟着碎雪抽打着防风镜。
哨所早已被冻成一座倾斜的冰坟,木梁断裂,墙体坍塌,唯有那根折断的旗杆依旧斜插在雪堆里,好似一具不肯倒下的尸骨。
她掌心紧紧握着那枚“Y”字形冰晶,指尖早已失去了知觉。
冰晶不再仅仅是寒冷——它在吸收她的体温,顺着血脉往里钻,仿佛有生命一般缓缓嵌入皮肉,与她右臂上的那道旧疤隐隐产生共鸣。
她低头看去,掌心的皮肤泛起诡异的青蓝色纹路,如同冰裂般蔓延开来。
信使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但那张凝固的脸却在她的脑海中反复浮现——眼球在极度痛苦中冻结,嘴角扭曲,肌肉抽搐,和小烬当年被“涅盘计划”芯片激活时的模样如出一辙。
“这不是巧合。”她低声自语,声音被风撕得粉碎。
系统突然在视神经中浮现出一行冰蓝色的文字:
【检测到极寒环境……静默模式启动。】
紧接着,耳畔响起细碎的低语声,像是从地底传来,又仿佛是从她自己的颅骨深处渗出——
“姐姐……别来……”
夜陵猛地睁开眼睛,瞳孔急剧收缩。
她一把将冰晶塞进战术防水袋,拉紧封口,转身下达命令,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波澜:“整队,按照‘眼镜’破译的坐标,进入雪谷。”
没有人提出质疑。也没人敢质疑。
这支由她亲自挑选的六人小队,全都是“烈风”突击队里最凶狠的刺头。
他们见过她在南境独自一人端掉敌方指挥所,也见过她徒手拆解武装直升机的主控舱。
他们不怕死,但此刻,每个人的心里都沉甸甸的,仿佛压着一块冰。
鬼舌谷,海拔4800米,地图上没有标注,是军用卫星三年内丢失七架飞行器的区域。
当地人称之为“葬雪口”,说风里有冤魂在哭泣。
暴风雪愈发猛烈,能见度不足五米。
队伍在深雪中艰难前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氧气稀薄,呼吸中带着血丝,战术面罩上结满了霜花。
突然,阿巴停了下来。
这个沉默寡言的藏族猎人向导,从进入山谷开始就一直盯着雪坡上方。
他抬起手,指向三道模糊的影子,声音沙哑地说道:“雪中人……不走活人的路。”
夜陵眯起眼睛望去,在风雪中,那三道影子悬浮在雪坡边缘,轮廓扭曲,仿佛是由雪和冰堆砌而成。
更诡异的是,它们的边缘泛着幽幽的蓝光,像是冰层下流动的电流,又像是某种生物电脉冲。
“关闭灯光,关闭麦克风。”她抬手示意,声音压得极低,“所有人,开启热源屏蔽。”
通讯频道瞬间陷入了死寂。只剩下风声和心跳声。
她摘下手套,指尖直接贴在雪面上。
刺骨的寒意瞬间钻进神经,但她面不改色。
系统在体内轻微震动,视神经中浮现出半透明的坐标:
【体液共振源,距离300米,正在移动。
频率异常,非人类生理特征。】
“这不是鬼。”她低声说道,眼神锐利得像刀一样,“是‘活体冰壳’——用人的身体组织与冰晶共生的改造体。准备两枚热源诱饵,间隔十米,延迟引爆。”
队员们迅速执行命令。
可就在这时,小霜突然蜷缩在雪坑中,剧烈咳嗽起来,哮喘发作了。
她脸色发青,手指死死地掐住喉咙,作战背包里的急救喷雾早已冻成了废铁。
夜陵一个箭步冲过去,撕开自己作战服的内衬,将小霜整个搂进怀里,用体温传递来缓解她的痉挛。
小霜颤抖着,断断续续地低语道:“队……队长……别去……那个地方……封着……哭声……”
夜陵眼神一凝。
哭声。
又是哭声。
自从她穿越以来,每到极寒环境,午夜从梦中醒来,耳边总会传来若有若无的哭泣声,像是女人,又像是孩子,遥远而凄厉。
她一直以为是系统紊乱,或是前世的记忆残留。
可现在,小霜也听到了。
她紧紧抱住小霜,咬破舌尖,口中弥漫开血腥味,强行驱散那一瞬间袭来的眩晕和幻听。
她将一枚加热贴贴在小霜的后颈,声音低沉却坚定地说道:“哭声我来听,你得活着回去。”
小霜睁大眼睛看着她,眼中闪烁着泪光,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夜陵站起身来,拉紧防风镜,望向雪谷深处。
那里,风雪更加密集,山势如同巨兽张开大口,吞噬了所有的光与声。
她抬起手腕,调出加密频道,声音冷得像铁一样:“陆昭阳,收不到信号,并不代表我不需要你。”
顿了顿,她轻声补充了一句,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等我回来。”
没有回应。信号已经被暴风雪彻底切断。
她收起通讯器,指尖轻轻抚过右臂上的那道旧疤——如今它微微发烫,仿佛在回应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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