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溪畔救下神秘伤者所带来的惊悸,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层层波澜后,终被林薇薇强行压入心底。那人生死未卜,其所牵扯的私盐旋涡更是深不见底,绝非眼下的她所能触碰。她将此事深埋,不敢探查,不敢回想,唯有更加谨慎地行事,将全部心神投入到当前唯一可控之事——利用赵守仁暂时松开的枷锁,加速积蓄力量。
制作点的“边角料”索取权,成了她眼下最宝贵的资源。她不再局限于疳积散和消食茶的原料,开始有意识地“支取”一些种类更多、品质更好的药材碎料,如品相稍次的茯苓切片、颜色不均的陈皮丝、甚至少量炮制火候略过的肉桂碎。理由冠冕堂皇:“依里正叔吩咐,试验新方,力求精益求精,为村里开拓财路。”
赵守仁虽疑窦未消,但济安堂那条线的诱惑实在太大,加之村中因私盐案风声鹤唳,他急需新的希望转移注意力,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严令赵氏记录支取品类数量,定期查验“成果”。
林薇薇心知这是与虎谋皮,行事愈发小心。她将所得材料分作三份:一份用于明面上的“试验”,当真捣鼓出几种口感尚可、药效平平但绝无问题的“新品”药茶,如“安神桂圆茶”、“开胃山楂膏”,定期上交少许,应付查验;另一份则用于提升自身技艺,反复练习邓老者所授的炮制精髓,尤其是对火候、研磨细度、配伍比例的精准掌控;最重要的一份,则与她秘密药园中的产出相结合,成为她研制“真品”的基石。
药园迎来了真正的丰收季。紫苏、薄荷采收晾干,储备充足;益母草籽实饱满,药性正浓;移栽的野菊、金银花虽量少,却品质上乘;就连那几株重楼,她也小心采摘了部分最下层的老叶,尝试炮制。她遵循邓老者教诲,对每一味药材都精益求精,或蒸或晒,或炒或灸,务求激发出最佳药性。
她的目标不再局限于简单的药茶药散,开始向更复杂、附加值更高的剂型探索。她想起邓老者提及的“药食同源”与“深加工”,决定从“滋补膏方”和“外用香囊”入手。
滋补膏方工艺繁杂,耗时耗料,她不敢大肆尝试,只取了少量桂圆、红枣、茯苓、黄芪碎料,辅以药园自产的紫苏叶增香,以蜜慢熬,小心控制火候,反复过滤,最终得了小半罐色泽深褐、香气醇厚的“益气养血膏”。成品质地细腻,口感甘润,她自己试服数日,觉精神稍振,知其有效。
外用香囊则更侧重配伍与香气。她选用药园采收的薄荷、艾叶、野菊花,辅以少量陈皮、丁香碎料,研磨成粗粉,按不同比例调配,试制了“驱蚊避秽囊”与“宁神安眠囊”。香气或清冽或辛暖,置于棚屋角落,确有驱虫安神之效。
然而,这些“精品”数量极少,且过于扎眼,绝不可轻易示人。她将其分装于洗净的小陶罐或精心缝制的绢布袋中,深藏于棚屋最隐秘的角落,成为她压箱底的储备。
如何将这些“成果”转化为实际的助力,通向济安堂那条线,成了接下来的关键。直接上门兜售绝无可能,风险太大,且自降身价。
她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刘管事再次“偶然”见识到她价值,且顺理成章、不惹怀疑的契机。
机会总青睐有准备的人。几日後,孙寡妇满脸愁容地来寻她,原来其娘家嫂子坐月子,体虚奶水不足,家中贫寒,买不起贵价补品,问她可有何便宜有效的土法子。
林薇薇心中一动。这正是展示“益气养血膏”的绝佳机会,且受众是外村人,不易引赵里正警觉。她故作为难:“孙姐姐,这月子调理最是精细,寻常土方恐难见效。我近日倒是在琢磨一款滋补膏方,只是用料难得,失败了许多次,才得了极少一点点,本不敢给人用的…若不嫌弃,姐姐可拿些去给嫂子试试,万不可多服,每次只挑一小勺冲水,若有不适,立刻停用。”她取出那小罐膏,极小心地挖了浅浅一层,用油纸包了,再三叮嘱。
孙寡妇千恩万谢地走了。
数日後,她满面喜色地回来,直夸那膏神效,嫂子服了气色见好,奶水也足了几分,娘家感激不尽。林薇薇谦虚应对,只道是侥幸,并顺势又包了极少量宁神香囊给她:“夜间置於枕边,或可助眠。”再次巩固效果。
此事虽小,却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悄然扩散。不久,徐婆婆也因夜间睡眠不安,试用了香囊,效果颇佳。林薇薇“手巧”、“懂调理”的名声,在相熟的几户人家中更为悄然流传。
这股微风,终於几日後,悄然吹到了再次“偶然”路过冼家村的刘管事耳中。
这次刘管事并非专程前来,而是前往邻镇办事,顺道绕至冼家村,似是想再碰碰运气,看看能否收到些新奇的山货或药材。他先去了赵守仁家,寒暄间,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听闻贵村那位林姑娘,近日又琢磨出了些安神助眠的小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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