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薇依循邓老者“筑高墙、广积粮”之策,如同蛰伏的秋虫,将全部心力投入到更深层的防御与积蓄之中。她在外愈发低调顺从,近乎卑微,将“无能”与“怯懦”演绎得淋漓尽致;暗地里,却以惊人的效率开辟分园、转移储备、精研技艺、习练险招,将自身韧性绷紧到了极致。
然而,凛冬的寒意与潜伏的危机,从不因个人的谨慎而稍减分毫。冼家村上空凝聚的低气压,已浓重得令人窒息。
赵守仁因夜行人事件及迟迟未能从王二处取得突破性口供(镇衙传来消息,王二嘴极硬,只咬死是受已逃匿的周掌柜指使),变得愈发焦躁易怒,对村中的控制变本加厉,巡查的密度与严苛程度与日俱增。他看向林薇薇的眼神,也日渐失去了最后一丝伪装的耐心,探究与逼迫之意几乎不加掩饰。
林薇薇如履薄冰,每次进出制作点都感觉如芒在背。她只能将“试验失败”的戏码演得更加逼真,甚至故意“不慎”毁掉一小批原料,引来赵氏心疼的抱怨和赵守仁冰冷的瞥视,以换取短暂的安宁。
与此同时,那伙神秘夜行人带来的阴影并未散去。村尾山林附近,夜间偶有犬吠异常,甚至有猎户声称在深山边缘发现了非本村的陌生脚印和丢弃的干粮袋,虽未再发生直接冲突,但那种无形的威慑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顶。林薇薇进出山林更加困难,每次前往分园都需耗费更多时间与精力迂回侦察,身心俱疲。
就在这内外交困、紧绷欲裂的时刻,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彻底打破了岌岌可危的平衡。
这日黄昏,阴云低垂,寒风凛冽。林薇薇刚从制作点完成一日劳作,身心疲惫地返回棚屋,正准备生火做饭,忽听村东头传来一阵极其凄厉的哭喊声与惊呼声,瞬间划破了冬日傍晚的死寂!
“不好啦!死人啦!!”
“快来人啊!出人命了!”
林薇薇心脏猛地一缩,手中的柴禾掉落在地。她与母亲柳氏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骇。
惨叫声与哭嚎声迅速蔓延,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和惊呼声,显然出了大事!村中瞬间大乱。
林薇薇强压心悸,对柳氏道:“娘,您和澈儿待在屋里,锁好门,千万别出去!”她深吸一口气,推开棚门,只见不少村民都惊慌失措地跑出家门,朝着哭喊声传来的方向张望。
她混入人流,小心地向村东头靠近。越近,哭喊声越清晰,还夹杂着男人愤怒的咆哮和……官差的厉声呵斥?!
官差?!他们怎么又来了?!
林薇薇心中涌起极度不祥的预感,加快脚步。只见村东头徐三公家矮院外围满了人,个个面色惊恐。院内,火光通明,几名持刀官差面色冷峻地封锁了现场,赵守仁脸色惨白如纸,浑身发抖地站在一旁,几乎站立不稳。
透过人群缝隙,林薇薇骇然看到——徐三公倒在院中泥地上,双目圆睁,胸口插着一柄简陋的猎刀,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已然气绝!其老妻瘫软在一旁,哭得撕心裂肺。
“是…是王二那伙人!定是他们来灭口了!”有村民惊恐地低语。
“胡说!官差老爷在此,休得胡言!”立刻有人呵斥,但恐惧的眼神却出卖了真实想法。
林薇薇遍体生寒!徐三公?那位德高望重、曾参与“听取”她驱寒膏方子的族老?他为何会遇害?灭口?难道他与私盐案有牵连?!
不等她细想,那为首的官差班头已厉声开口,声音冰冷地穿透寒夜:“经初步查验,徐三公系被利器刺杀身亡!凶手手段凶残,绝非寻常盗匪!据查,近日有可疑外乡人在村周活动,徐三公前日曾向赵里正提及疑似发现陌生行踪!赵里正!你可知情?!”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摇摇欲坠的赵守仁身上!
赵守仁嘴唇哆嗦,冷汗淋漓:“回…回禀班头,卑职…卑职确曾听闻三公提及,然…然只道是寻常过路客商,未曾想…未曾想竟酿此大祸!卑职失察!罪该万死!”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过路客商?”班头冷笑一声,“何种客商会携刀行凶,杀害村老?赵里正,你治下接连发生私盐重案、如今又出人命,你这失察之罪,怕是难逃了!”
赵守仁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班头目光如电,扫视全场惊惶的村民,猛地提高声调:“此案疑点重重!凶手很可能仍潜伏左近,或与村中之人有所勾结!奉县尊谕令,即刻起,冼家村许进不许出!所有村民,一律归家,不得随意走动!待本官彻查此案,缉拿真凶!”
封锁村庄!彻查命案!
此言一出,如同晴天霹雳,在所有村民头顶炸响!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间蔓延!
林薇薇手脚冰凉,心脏狂跳。最坏的情况发生了!命案!封锁!这意味着,那伙凶残的夜行人极可能还在附近,而官差的彻查,必将掀起惊涛骇浪,无人能置身事外!赵守仁自身难保,更无暇也无力再庇护任何人!整个冼家村已成囚笼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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