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惊魂,撞破凶徒密谋,林薇薇蜷缩在棚屋的黑暗中,彻骨冰寒。孙寡妇那惊骇欲绝、哀恳无助的眼神,以及那句“码头、三日后、老地方”的密语,如同鬼魅般在她脑中反复回响,挥之不去。
告发?还是隐瞒?
这两个选择,如同悬崖两侧,皆深不见底。
告发官差或赵守仁?他们或能设伏擒贼,但成功率几何?凶徒显然非易与之辈,且消息一旦走漏(赵守仁处尤甚),打草惊蛇,必将引来疯狂报复。孙寡妇一家首当其冲,恐遭灭门!自己这个“告密者”,也难逃凶徒及其背后势力的追杀。即便成功,官差会信她这“偶然”听来的消息吗?赵守仁更可能趁机将水搅浑,甚至反咬她与凶徒有染!风险巨大,且结局难料。
隐瞒不报?任由凶徒传递消息,其后续行动必将带来更大灾祸。若事发后官差查出她知情不报,窝藏重犯之罪足以让她万劫不复!且眼睁睁看着危机逼近而无动于衷,于心何安?孙寡妇虽可怜,然包庇凶徒,岂非助纣为虐?
两难境地,进退维谷。巨大的压力几乎将她压垮。
她枯坐至天明,眼中布满血丝,心中却渐渐清明。绝不能贸然行动!必须在自保与道义、风险与后果之间,找到一条极其狭窄、却可能存在的险路。
首要之事,是确认信息真伪与细节,评估风险。她需要再见孙寡妇一面,但必须极其谨慎,绝不能引起任何怀疑。
次日,雪稍停。村中依旧肃杀。林薇薇强作镇定,如常劳作。午后,她以“前夜受惊,特来探望孙姐姐”为由,提了一小篮自家蒸的粗面馍馍,再次来到孙家。
孙寡妇开门见她,脸色瞬间煞白,眼神惊恐交加,手指微微颤抖。
林薇薇迅速递上篮子,抢先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孙姐姐莫怕,昨日雪大路滑,妹妹受了惊吓,特来向姐姐压惊。顺便… … 想向姐姐讨些去年腌的酸菜,家母近日胃口不佳。”她目光平静,语气自然,仿佛昨夜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从未发生。
孙寡妇怔住,呆滞片刻,方才反应过来,连忙接过篮子,声音发飘:“哎… … 哎!好… … 好!有的有的!妹妹快进来坐!”她将林薇薇让进屋内,手脚慌乱地倒水。
屋内陈设简陋,却收拾得干净。林薇薇目光飞快扫过,未见任何异常,但空气中似乎隐约残留着一丝极淡的、不属于孙家的药草气味。
坐下后,林薇薇并不急于打探,只闲话家常,问些冬日储菜、缝补衣裳的琐事,语气温和,逐渐安抚孙寡妇的情绪。
孙寡妇心神稍定,眼神却依旧躲闪,不敢与林薇薇对视。
聊了片刻,林薇薇方似不经意地低声叹道:“这雪不知还要下多久,听闻官差查案也艰难,山路封了,线索也断了… … 只盼早日水落石出,大家也好安心过年。”
孙寡妇身体一僵,手指攥紧了衣角,低声道:“是… … 是啊…”
林薇薇注视着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忧虑:“姐姐平日一人持家,更要加倍小心门户才好。我昨夜回去后,总觉心神不宁,仿佛… … 仿佛听到些不干净的动静,许是雪压断了树枝吧… … 姐姐夜间可曾听到什么异常?”她以自身“幻听”为引,试探孙寡妇的反应。
孙寡妇猛地一颤,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眼中瞬间涌上泪水,几乎要哭出声来,却又死死忍住。她慌乱地摇头:“没… … 没有!我睡得沉,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有!”
她的反应,已证实了一切。恐惧、隐瞒、无奈,清晰写在脸上。
林薇薇心中了然,不再逼问,转而温和道:“没有就好,许是我自己吓自己了。姐姐放心,近日官差巡查得紧,想必宵小也不敢妄动。”她顿了顿,似想起什么,又道:“对了,姐姐可知村中谁家还有富余的柴火?我家柴棚快见底了,这雪天进山不易… …”
她巧妙地将话题引开,聊起日常用度,孙寡妇情绪渐渐平稳,只是眼神深处那抹恐惧始终未散。
临告辞时,林薇薇握着孙寡妇冰凉的手,意味深长地低语了一句:“姐姐,天寒地冻,万事… … 皆需保暖为先。若有难处… … 或许… … 可试着多备些食水,深藏于稳妥处,总无坏处。”她暗示孙寡妇早做最坏打算,储备物资,或许能争取一线生机。
孙寡妇浑身一震,愕然看着林薇薇,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复杂情绪,最终化为一丝极微弱的感激与绝望,重重地点了点头,泪水无声滑落。
离开孙家,林薇薇心情沉重。孙寡妇的反应印证了她的猜测,凶徒确藏身其处,且孙寡妇受胁迫,身不由己。这让她“告发”的念头更添犹豫。
返回途中,她偶遇一队官差正押着几个村民询问冬日柴薪买卖及近日可曾见陌生货郎,盘问极其细致。班头面色冷峻,显然侦查并未放松,却似乎仍未找到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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