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急关头,生死一线!郝仁感觉自己的神识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随时可能被那蕴含着“求真”执念的狂暴意识撕成碎片!硬抗?他的神识强度虽远超同阶,但面对这位不知名剑修毕生修为与执念所化的冲击,无异于螳臂当车!以剑道理解去化解?他那点三脚猫的剑术基础,在这等直指本源的剑理拷问面前,连提鞋都不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或许是无数次“作死”锻炼出的本能,或许是混沌道基自身的灵性,郝仁福至心灵,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决定!
他非但没有试图收缩神识防御,或者以自身那点浅薄认知去硬解,反而彻底放开了心神防御,如同敞开城门,主动将那股狂暴的残念洪流,“请”入了自身道基最核心的区域——那片灰蒙蒙、仿佛天地未开、万物归元的混沌空间!
“我不是剑修,不懂你的‘真一剑道’,更无意继承你的道统。”郝仁于识海最深处,对着那股毁灭性的残念,传递出自己清晰而坚定的意念,“但我的道,在于‘化’,在于‘归元’!”
“你的执着,你的遗憾,你的求索,你的不甘……这一切强烈的‘意’,本身也是一种强大的存在,一种极致的能量,一种属于你的‘真实’!既然存在,便可被我的混沌……所容纳!”
嗡——!!!
万化混沌道基以前所未有的、近乎狂暴的速度自主运转起来!它不再是一个被动的过滤器,而是化身为一尊无形无质、却又仿佛能吞噬诸天、重定地火水风的混沌熔炉!那凌厉无比、追求极致“一”与“真”的剑修残念,如同一条咆哮的金属巨龙,悍然冲入这片“混沌之海”!
预想中的爆炸与湮灭并未发生。那狂暴的残念冲入混沌,并未激起毁天灭地的波澜,反而像是炽热奔腾的铁水,落入了无边无际、性质万变的混沌深潭之中。无数细微至极致、属性各异、不断生灭演化的混沌灵力丝线,如同拥有生命般,从四面八方缠绕而上,并非硬碰硬地对抗,而是如同最高明的分解师,开始从最细微处,“解析”其情绪内核,“模拟”其存在状态,“理解”其道韵本质,最终将其“包容”进混沌自身的体系之内!
郝仁没有去试图“学会”或“掌握”这股剑意。他的混沌道基,走的根本就不是专精一道、登峰造极的路子。它是在以一种更高维度、更本质的方式,“再现”并“消化”这种对“真实”的极致渴望,这种对“表象”的彻底摒弃执念!这本身,就是一种极端而纯粹的“道意”显化。混沌道基不评判其对错,不分辨其高下,只是将其作为一种前所未有的、高质量的“道韵样本”,贪婪地纳入自身的演化数据库之中。
在这个凶险万分又奇妙无比的过程中,郝仁仿佛以第一视角,亲身经历、感受了那位无名剑修求道一生的无数记忆碎片。他看到对方为了一式剑招能与自身心意完美相合,可以枯坐于万年冰峰之巅,观雪落雪融整整十载,体悟寂灭与新生;为了领悟那至柔至刚的流水剑意,不惜封印修为,潜入万丈海沟,于绝对黑暗与恐怖水压下锤炼剑心;为了寻求那独一无二的“真我之剑”,甚至一度自斩修为,以纯粹凡人之躯行走红尘百年,于爱恨情仇、生老病死中洗尽铅华,寻觅本真……
那是一种令人肃然起敬的、近乎偏执疯狂的纯粹!是一条道走到黑、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决绝!是将自身的一切,包括生命与灵魂,都奉献给对“道”的追求的极致浪漫与悲壮!
这位无名剑修的道,是极致的“纯”,是斩破一切迷雾,追求唯一真实的“一”。
而郝仁的道,万化归元,恰恰相反,是海纳百川的“博”,是包容变化、演化大千的“万”。那位剑修要斩破一切虚妄,直达唯一的、不变的真实本源;而郝仁,却将所谓的“虚妄”与“真实”、“有序”与“无序”都视为构成这瑰丽世界的不同侧面与过程,皆可化入他的混沌之中,成为推动道基演化的资粮。
两种理念,本质上是南辕北辙,甚至可说是相互对立。
但在此刻,混沌道基那超越常理的包容性与演化性,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它没有否定、排斥剑修残念的“道”,而是以自身那近乎“道”之本源的混沌特性,“包容”了那种对“真”的追求意境,并以其为蓝本,在混沌内部“模拟”、“衍化”出了类似的法则碎片。郝仁周身的气息随之发生了玄妙的变化,灵力流转之间,竟也自然而然地带上了一丝洞穿虚妄、直指本源、明辨真伪的奇异锐利之意!当然,这锐利的深处,那混沌不明、演化万物的底色,依旧未曾改变。
这绝非郝仁领悟了“真一剑道”的精髓,而是他的混沌之力,暂时性地、“完美”地模拟并承载了那种独特的“求真”道韵!
意识幻境中,那癫狂、不甘、充满了毁灭与质问意味的剑修残念,似乎在这股与自身理念既高度“相似”(模拟出的意境)、又本质“不同”(混沌内核)的奇特力量包容下,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超越了理解范畴的“接纳”。那足以撕碎金丹修士神魂的疯狂冲击力,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抚平,渐渐平息、缓和下来。那股浓烈了万古的不甘与遗憾,仿佛在这奇异的“包容”中,找到了一丝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慰藉与……归宿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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