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为何,他那攥着枯枝的蹄子,却下意识地握得更紧了。仿佛握着这根微微发烫的树枝,就能握住一丝渺茫的、在即将到来的滔天浩劫中挣扎求存的微妙可能性。
地堡之外,洪荒的天,越来越亮,越来越热。十轮烈日的光芒几乎要吞噬一切,恐怖的劫气如同实质的铅云,沉甸甸地压在所有生灵的心头,预示着一场席卷天地的风暴,正在酝酿到了极致。
山雨欲来风满楼,十日之灾,已成燎原之势,再无转圜可能。
难以言喻的热。
牛德觉得自己快要变成一头烤全牛了。他缩在自己那精心打造、号称“终极苟命堡垒”的地堡里,原本以为能高枕无忧,结果现在感觉就像被塞进了炼丹炉,还是太上老君亲手扇火的那种。
地堡外,恐怖的轰鸣和尖啸不绝于耳,整个大地都在呻吟颤抖。防御阵法发出的光晕已经黯淡到了极点,嗡嗡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罢工。
“操蛋的金乌…十个熊孩子组团出来烧烤洪荒是吧?”牛德骂骂咧咧,蹄子烦躁地刨着地面。他透过地堡缝隙小心翼翼往外看,只看了一眼,就差点把牛胆吓破。
外面哪里还是他熟悉的洪荒?
天上是十轮刺眼到极致的火球,如同发了疯一样横冲直撞,肆意挥洒着毁灭性的太阳真火。金色的火焰瀑布般倾泻而下,所过之处,江河瞬间干涸,露出龟裂的河床;茂密的森林眨眼成了冲天的火炬,烧得噼啪作响;连绵的山峦被烤得开裂,巨石滚滚落下,砸起漫天烟尘。
空气扭曲着,热浪肉眼可见,吸一口都感觉肺管子要烧起来。焦糊味、硫磺味、还有…某种血肉被瞬间汽化的可怕味道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哀嚎声隐隐约约传来,是那些来不及逃遁的生灵,在真火中化为飞灰前的最后悲鸣。
“造孽啊…”牛德缩回脑袋,心里一阵发堵。他虽然怂,虽然天天想着苟命,但眼睁睁看着这般末日景象,看着无数生灵涂炭,心里那点还没泯灭的良知还是有点不得劲。
“狗日的系统,这他妈就是量劫?也太狠了吧!”他忍不住在心里狂喷那个把他逼上这条“老六”之路的罪魁祸首。
【洪荒老六欢乐多系统】毫无反应,似乎也觉得这场面有点过于硬核,不适合此时跳出来发布什么“对着金乌跳社会摇”的沙雕任务。
牛德叹了口气,摸出怀里那截【扶桑树枯枝】。这玩意儿此刻微微发烫,似乎对同源的太阳真火有那么一丝微弱的感应,但也仅此而已了,屁用没有。
就在他考虑是不是再往地堡深处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算了的时候,一阵极其狂暴、充满悲愤气息的能量波动猛地从远方炸开!
那能量磅礴、蛮横,带着一股子不屈的意志,甚至暂时冲淡了周遭弥漫的劫气和灼热。
“嗯?这气息…是巫族那边?好家伙,这得是多大的火气?”牛德好奇心(以及某种作死本能)又被勾起来了,再次猥琐地探头望去。
视线尽头,依稀可见一个巫族部落的惨状。原本还算兴旺的聚居地,此刻大半已化为白地,焦黑的残骸冒着青烟。幸存的一些巫族战士徒劳地试图扑灭真火,救助伤者,但在十日的淫威下,显得如此渺小无力。
然后,牛德看到了那个身影。
一个巨大无比的身影,站在部落的废墟前,如同亘古存在的山岳。
是大巫夸父。
此刻的夸父,早已没了之前被牛德恶搞“露腚”时的暴怒和尴尬。他巨大的身躯微微颤抖着,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悲痛。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天空中那十个罪魁祸首,牙关紧咬,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
牛德甚至能看到,夸父那岩石般的胸膛剧烈起伏,滚烫的泪水刚流出眼眶,就被恐怖的高温瞬间蒸发。
“我的族人们…洪荒的生灵们…”夸父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如同闷雷滚过大地,带着无尽的哀伤与怒火,“就因为这些畜生的嬉闹…就因为…”
他猛地仰起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声浪震得牛德藏身的地堡都簌簌掉土:
“金乌孽畜——!安敢如此——!!!”
这一声吼,仿佛抽干了他周围所有的空气,连肆虐的太阳真火都为之一滞。
夸父猛地举起手中那根不知何时换了的、看起来更加古朴坚韧的巨大木杖,指向苍穹,浑身上下气血沸腾,煞气冲霄:
“吾!大巫夸父!今日便以这双足,丈量这天地!以这身躯,追逐那骄阳!定要将尔等拽下苍穹,还洪荒一个朗朗乾坤!”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跺脚!
“轰隆!”
大地剧震,以他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痕疯狂蔓延开去。
下一刻,那道山岳般的巨影,爆发出与其体型完全不符的恐怖速度,手持巨杖,迈开足以撼动山岳的步伐,朝着天空中那最刺眼的十轮毁灭之源,狂奔而去!
每一步踏下,都在焦土上留下一个巨大的、深陷的脚印,烟尘冲天而起,却又迅速被真火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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