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天的火光,将京郊的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
驻守在隔离区外的京营与羽林卫,是最先发现异常的。
“将军!您看!那是什么?!”
一名负责了望的哨兵,指着远处那片被火光染红的天空,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惊骇。
禁军统领霍安在亲兵的簇拥下,快步登上了望塔。
当他看清远方的景象时,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巨大的灾民营地,已经成了一片火海。
大火吞噬了营地,浓烟滚滚,隔着几里地都看得清清楚楚。
隐约还能听到顺风传来的哭喊声和尖叫声。
“是暴乱!营啸了!”
一个副将脸色煞白,喃喃自语。
“快!派人去宫里报信!”
霍安反应很快,立刻对传令兵吼道,
“八百里加急!就说城南疫区发生暴乱,火烧连营,情势危急,请陛下降旨!”
“另外!”他看向另一个副将,
“传我将令,所有将士,立刻进入最高戒备!弓上弦,刀出鞘!把这片区域给我围死了!有乱民敢冲击防线,格杀勿论!”
“是!”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整个禁军大营立刻动员起来。
数千名士兵冲向隔离区前线,拉起更长的警戒线,用出鞘的钢刀和上弦的弓弩,把这片燃烧的土地彻底封锁。
消息很快传回京城,整座城都被惊动了。
无数府邸的灯火接连亮起,信使在漆黑的街道上快马加鞭,交换着情报。
相府,内院。
王若薇正坐在灯下,抄录着医书上关于辟瘟祛邪的方子。
自从丈夫萧济安进入疫区,她的心就没放下过一天。
她无法像那些闺中女子一样哭泣等待,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寻找哪怕一丝一毫能帮助到丈夫的可能。
忽然,窗外南方的夜空,被映成了一片不正常的血红色。
王若薇执笔的手一顿,墨滴落在宣纸上,晕开一团污渍。
她的心也跟着猛地一沉。
“来人!”
贴身侍女匆匆进来,还没开口,王若薇已经站起身,声音有些发抖,
“去,派人去南城门外打探,是不是夫君的营地出事了。”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侍女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脸上满是惊恐。
“回禀王妃,城南疫区……走水了,火势很大,听说是灾民暴乱,放火烧营。”
王若薇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身体都晃了晃,她扶住桌子才没有让自己倒下。
暴乱?纵火?
不,不可能。
她的夫君,那个男人,即便身处绝境,也绝不会让局势失控到如此地步。
王若薇立刻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这场大火,无论起因如何,最终所有的罪责都会被推到萧济安的头上!
明日早朝,那些早已对他虎视眈眈的政敌,一定会借此机会群起而攻之,让他再也无法翻身!
不行!
绝不能坐着等死!
必须在天亮之前,为他争取到哪怕一丝转机!
“为我更衣。”她冷静的可怕,“备亲王妃冠服。”
一刻钟后。
当王若薇身着那身代表着定北王妃身份的繁复宫装,头戴七尾凤纹金冠,出现在相府大堂时,整个相府的下人都被镇住了。
她径直走到书房门前,对着里面亮着灯火的屋子,躬身一拜。
“女儿若薇,深夜叨扰,望父亲恕罪。”
书房的门被打开,一夜未眠的丞相王道看着自己女儿这身装扮,看着她那双写满决心的眼睛,这位在朝堂上翻云覆覆雨数十年的老人,感到了些许的陌生。
“你要做什么?”
“爹,女儿今夜,想借您的名头,去办几件事。”
王道沉默了。
他看着窗外那片被映红的天空,许久,才长长叹了一口气。
“去吧。”
“府里的马车,还有我的亲卫,你都带上。”
“是。”
王若薇再次深深一拜,随即转身,没有半分犹豫的走进了夜色中。
子时三刻,首辅张居正书府。
管家睡眼惺忪的打开门,看到门外相府的马车,以及车前身穿王妃冠服、面沉如水的王若薇,瞬间清醒了。
“不知王妃殿下深夜驾到,有失远迎,恕罪!”
王若薇没有理会他的慌张,“本宫有要事,求见张首辅。”
半个时辰后,王若薇从张府走出,坐上了马车。
丑时一刻,都察院御史府。
丑时四刻,吏部尚书府。
……
一夜之间,王若薇的马车踏遍了京城,敲开了一位又一位在朝中举足轻重,却始终保持中立的重臣府邸。
“城南大火,各位大人想必听说了。”
“天亮之后,朝堂上必有风雨。”
“夫君萧济安身在局中,生死全在陛下一念之间。”
“若薇深夜叨扰,不为夫君辩白,只求各位大人一件事。”
“明日早朝,无论太子与沛王如何发难,拿出怎样铁证如山的证据,都恳请各位大人能站出来,为我夫君,也为那几十万灾民,求一个‘查’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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