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德殿正殿,气氛肃杀。
帝辛坐在王座之上,面前的案牍堆积如山,他却连看都未看一眼。那双锐利的眼眸,正盯着殿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整个大殿的宫人,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惊扰了这位心思难测的人王。
就在这时,一阵若有若无的香风传来。
苏妲己端着那个紫金食盒,莲步轻移,从偏殿款款而来。
她的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仿佛只是来给君王送一道普通的夜宵。
跟在她身后的青儿和喜儿,却是一个面色惨白,一个满脸不情愿。
“大王,还在为国事烦忧吗?”
苏妲己的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她将食盒轻轻放在帝辛身旁的案几上,亲手打开。
那股浓郁的肉香,再次飘散开来。
帝辛的目光终于从远处收回,落在了她和那盘熊掌上。“你怎么过来了?”
“臣妾见大王辛劳,心中不忍。”苏妲己拿起银箸,夹起一小块炖得晶莹剔透的熊掌,递到帝辛嘴边,“这道雪山飞熊掌,是御膳房新得的珍品。”
“臣妾想着,这等美味,理应由大王最先品尝。”
她的动作自然,眼神诚挚,仿佛真的是一个只知体贴君王的痴心女子。
帝辛却没有张嘴。
他只是看着她,眼神深邃,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是吗?孤怎么听说,这道菜,喜儿那丫头碰都不碰?”
帝辛的眼线,遍布王宫。偏殿发生的一切,自然瞒不过他。
苏妲己心中一凛,脸上却丝毫不乱。
她收回手,轻声笑道:“大王莫怪。喜儿她呀,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野丫头,被这熊掌的阵仗吓到了,还以为是什么妖怪的肉,不敢吃呢。”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帝辛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目光却依旧停留在她脸上,似乎在等她接下来的表演。
好戏,现在才开场。
苏妲己将那块熊掌放回自己唇边,美眸流转,望着帝辛,声音里带着一丝娇嗔。
“既然喜儿没福气,那臣妾就替大王先尝尝咸淡。若是味道好,大王再用也不迟。”
说着,她便要将那块致命的熊掌,送入自己的口中。
站在不远处的青儿,吓得魂都快飞了,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
而帝辛脸上的笑意,在这一刻,瞬间消失了。
“住手!”
他冰冷的声音,如同炸雷。
一只铁钳般的大手,猛地抓住了苏妲己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手中的银箸“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苏妲己抬起头,眼中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茫然和受惊。“大王?”
“你在做什么?”帝辛的声音,压抑着滔天的怒火。
他俯下身,死死地盯着苏妲己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苏妲己,你当孤是傻子吗?”
一个连胡喜媚那个吃货都嫌弃的东西,她苏妲己会当成宝一样送来?
还上演一出舍身试毒的戏码?
她这是在用自己的命,来告诉他,这盘菜,有问题!
“臣妾……臣妾不知大王在说什么。”苏妲己眼圈一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泫然欲泣。
“不知?”帝辛怒极反笑,他猛地一挥手,那盘熊掌连同紫金食盒,被他扫落在地,汤汁溅得到处都是。
“给孤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王的怒火,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都仿佛降到了冰点。
所有宫人,包括总管魏安在内,全都跪伏在地,抖如筛糠。
“哇”的一声,苏妲己像是再也承受不住这股压力,直接哭了出来。
她挣脱帝辛的手,跪倒在地,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
“大王!臣妾不敢说!臣妾不敢说啊!”
她越是这样,帝辛心中的怒火就烧得越旺。
“在这座王宫里,还没有孤不敢听的话!”帝辛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来,强迫她看着自己,“说!”
苏妲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说道:“喜儿……喜儿说,这熊掌里,藏着很恶心的东西,吃了……会死!”
“臣妾不信……这明明是大王赏赐的恩典,怎会有毒?可臣妾害怕……臣妾怕万一是真的,这毒……这毒是冲着大王您来的!”
“臣妾宁可自己死了,也不愿看到大王您……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啊!”
她的话,每一句都说到了帝辛的心坎上。
这个女人!
这个被他视为利剑的女人,竟真的愿意为他去死!
帝辛胸中的怒火,瞬间转化成了更为冰冷的杀意。
有人,想动他的女人。
不,是想借着他女人的手,来杀他!
好!好得很!
“魏安!”
“老奴在!”龙德殿总管魏安全身一颤,连滚带爬地跪行到帝辛面前。
“去,把御膳房负责这道菜的厨子,给孤带过来。”帝辛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记住,要活的。”
“喳!”魏安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帝辛将还在哭泣的苏妲己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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