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前,万籁俱寂。
那只恐怖的“天数之眼”退去,夜空重归澄澈,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
“赢了……我们赢了!”
亚相比干最先反应过来,他看着手托人皇玉玺,身躯挺拔如山岳的帝辛,激动得老泪纵横,再次五体投地。
“大王万岁!大王万岁!大商永固!”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所有人的声音里都带着一种发自肺腑的狂热与崇拜。
他们亲眼见证了人王逆天!
“哈哈哈哈!”帝辛手握玉玺,感受着那股与整个人族气运融为一体的磅礴力量,发出了今生最为畅快的大笑。
他感觉自己无所不能,别说区区阐教,便是圣人亲至,他亦敢挥剑斩之!
这,才是真正的人王!
可笑着笑着,他的笑声却戛然而止。
“嗯?”
帝辛眉头一皱,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
那只握着玉玺的手,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虚幻、透明。
一股前所未有的虚弱感,瞬间传遍四肢百骸。那刚刚涌入体内,让他感觉能掌控天地的皇道龙气,此刻竟像决堤的洪水,疯狂地从他体内奔涌而出,灌入玉玺之中!
玉玺的光芒愈发璀璨,而他的身躯,却愈发黯淡。
“爱妃……这……这是怎么回事?”帝辛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转而化为一丝惊慌。
他想抓住苏妲己,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穿过了她的衣袖,没有触碰到任何实体。
“大王!”
百官的欢呼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
他们的王,那个刚刚还霸气无双,脚踩天道的人王,正在……消失!
“人皇……承负……”
一直沉默不语的闻仲,看着帝辛那渐渐透明的身体,又看了看那枚疯狂吞噬着人王气运的玉玺,浑身一颤,喃喃自语。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欲逆天行,必有承负……大王,您成了人道皇权的……第一个祭品!”
闻仲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祭品?
帝辛猛地转头,看向身旁那个从始至终都平静如水的女人。
她没有惊慌,没有意外,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仿佛,她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局。
“是你……是你算计孤!”帝辛的声音嘶哑,他想愤怒,却发现自己连愤怒的力气都在流逝。
苏妲己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平静的眼眸里,终于有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有怜悯,有敬佩,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
“大王,您错了。”她缓缓开口,声音清冷,“不是我算计您,是您自己选了这条路。”
“从您决定斩仙,决定与天道为敌的那一刻起,这条路就注定了。”
“人道积弱,想要在圣人环伺的棋盘上掀桌子,靠的是什么?是血,是牺牲。”
苏妲己伸出玉指,轻轻点向那枚人皇玉玺。
“这方玉玺,不是权柄,而是武器。它要饮血,才能开锋。而这世间,再没有比人王的精血与神魂,更适合做它的第一份祭品了。”
帝辛呆住了。
他看着苏妲己,看着那枚贪婪吞噬着自己一切的玉玺,所有的愤怒、不甘,最终都化作了一声惨然的苦笑。
“原来如此……原来,孤才是真正的祭品……”
他明白了。
苏妲己为他描绘了一幅人定胜天的壮丽蓝图,而他,就是这幅蓝图上,最浓墨重彩,也最先燃尽的一笔。
他不是执棋者,他本身就是最重要的一颗棋子!
一颗……用以撬动整个天地的,弃子。
“哈哈……哈哈哈哈!”帝辛突然又笑了,笑得癫狂,笑得惨烈,笑声中却没有了半分不甘,只剩下无尽的豪迈与释然。
“好!好一个以孤为祭品!”
“孤一生暴虐,刚愎自用,没想到临死之前,竟能为人族,为人道,做这开天辟地的第一人!”
“值了!”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那已经近乎完全透明的手,猛地将人皇玉玺推向了苏妲己。
“爱妃……不……”
帝辛的身影在金光中摇曳,他的目光穿过苏妲己,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由人族自己主宰的未来。
“陛下……”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吐出了这两个字。
“这天下,这人道,这未完的棋局……就交给你了!”
“替孤……看一看那最终的风景!”
话音落下,帝辛的身影“嘭”的一声,彻底化作漫天璀璨的金色光点。
那些光点没有消散,而是如百川归海,尽数涌入了那方悬浮在苏妲己面前的人皇玉玺之中!
嗡——!
玉玺发出一声高亢的龙吟,所有的光芒瞬间内敛,变得温润古朴,却又蕴含着足以让天地变色的恐怖力量。
它在苏妲己面前缓缓盘旋,仿佛在向它的新主人,致以最高的敬意。
人王,崩。
整个金銮殿前,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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