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之上,罡风凛冽。真我道君方才看似轻描淡写地化解了那毁天灭地的一击,实则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压力。
他身形微不可查地晃了一下,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抬手用袖袍轻轻拭去嘴角渗出的一缕鲜红血渍。
一旁的小道士本我道子顿时面露忧色,急忙上前一步扶住师父的手臂,声音带着急切:“师父!您受伤了!快运功调息,妖族暂时退去,下一波攻势想必还需时间准备!”
真我道君摆了摆手,示意无妨,脸色虽有些苍白,眼神却依旧清澈深邃,仿佛能洞穿虚空。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声音平稳道:“无碍。幸好此次来的只是那四个老家伙借助圣器投射的虚影,隔空传递的力量十不存一。为师只是气血被稍稍震荡,略受反噬,调息片刻便可。
若真是他们本体亲至,手持完整的圣器联手一击…哼,那为师恐怕就只能带着你远遁千里,暂避锋芒了。”
小道士眨了眨清澈的眼睛,好奇追问:“师父,那如果他们真的本体拿着圣器来了,我们…打得过吗?”
老道闻言,不由得失笑,拍了拍徒弟的脑袋:“打?自然是打不过的。那四个老怪物活了不知多少万年,执掌的又是传承自远古的圣器,威力无穷。
不过嘛…”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洒脱,“打不过,还跑不过吗?天下之大,他们想留下为师,也没那么容易。”
城外,黑压压的妖族大军并未退远,依旧如同翻滚的乌云般驻扎在视线的尽头,冲天的妖气将那片天空都染成了诡异的暗紫色,无数凶戾的目光隔着遥远的距离死死盯着北境城,带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双方就这样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僵持,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为折磨人心。
一日时间,在极度紧张的氛围中缓缓流逝。
翌日清晨,当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北境城上空那浓厚的妖云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排开!云层如同幕布般向两侧翻滚,露出一片清澈的苍穹。
紧接着,一艘庞大无比、造型古朴恢弘的巨舟,缓缓穿透云层,向着北境城降落下来。
巨舟通体呈现出温润如玉的白色,船身雕刻着无数玄奥的儒家经文,此刻正散发着磅礴而温和的浩然正气,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乳白色光罩,将整艘舟体庇护其中。
那浩然之气至大至刚,竟将周遭弥漫的妖气都逼退了几分!
舟首之上,稷下学宫宫主负手而立,一身朴素的儒袍在风中拂动,面容清癯,目光平和却蕴含着智慧的力量。
在他身后,整齐肃立着数十位学宫讲师以及数百名自愿前来参战的学子。
这些学子年纪虽轻,修为或许参差不齐,但人人眼神坚定,周身有才气与文华流转,汇聚成一股沛然莫御的精神力量,与巨舟散发的浩然正气交相辉映。
“是稷下学宫的神舟‘辟易’!”
“学宫来支援我们了!”
城头上,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着兴奋的低呼,守城将士们的精神为之一振!
巨大的“辟易”神舟缓缓降落在北境城内校场之上,并未激起半点尘土。待船上所有学宫之人有序下船后,宫主袖袍轻轻一挥,那庞大如小山般的巨舟竟瞬间绽放出柔和白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小,最终化巴掌大小,如同一件精致的白玉模型,被宫主收入袖中。
秦烈老将军早已迎上前去,抱拳行礼,神色激动:“宫主大人亲临,北境军民感激不尽!”
宫主还礼,语气沉稳:“秦将军辛苦了。情况老夫已大致知晓,妖族此次所图非小,竟连圣器都动用了。”他一步踏出,身影仿佛缩地成寸,瞬间便出现在城楼之上,与真我道君并肩而立。
“牛鼻子,还没死呢?”宫主看向真我道君,语气带着一丝老友间的调侃。
“哼,你这老酸儒都没死,我怎好意思先行一步?”真我道君毫不客气地回敬,但眼中却带着笑意。
两人乃是旧识,份属同辈,一位是道祖首徒,一位是夫子大弟子,皆是当今世间顶尖的人物。
宫主目光又转向一旁恭敬侍立的小道士本我道子,眼中闪过赞赏之色:“这位小道友,便是你的衣钵传人,当代道子吧?灵光内蕴,道韵天成,已得‘真我’三昧,不错,不错。”
老道抚须微笑,颇为自得。寒暄过后,两人的目光同时投向城外那妖气冲天的景象,神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有他们二人在此,北境城的顶尖战力顿时大增,但面对妖族深不可测的底蕴,依旧不敢有丝毫大意。
此时,学宫的讲师与学子们也在守城将领的引导下,纷纷登上城楼。当他们亲眼看到城外那如同黑色潮水般蔓延到天际线的妖族大军,感受到那几乎凝成实质、充满了暴虐与杀戮的恐怖妖氛时,无不脸色发白,倒吸一口凉气!
与他们之前想象的战场完全不同!这是真正的人间地狱景象!妖云遮天蔽日,其中无数狰狞的兽首若隐若现,嘶吼声即便隔着如此之远也隐隐传来,冲击着心神。而与之相对的,是城下校场上,西凉各军营肃穆列阵的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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