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姑娘?!”
这声带着血沫、艰涩而微弱的呼唤,如同投入万载冰湖的一颗石子,在死寂的风雪中荡开一圈微不足道的涟漪。
沟壑对面,那悬停在虚空、凝聚着终末冰葬之力的指尖,那点刺目欲盲的冰蓝寒芒,极其极其细微地…凝滞了一瞬。
时间仿佛被这瞬间的凝滞无限拉长。
陆谦全身的混沌枯荣真气依旧在极限运转,灰白气旋在体表疯狂翻涌,抵御着那如同亿万冰针穿刺灵魂的恐怖威压。他冰冷的左眼死死盯着那张完美无瑕、却冻结着万古死寂的玉颜。
就是这一瞬!
他看到了!
那双深不见底、如同冻结着九幽寒泉的冰蓝色眼眸深处,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挣扎与痛苦之色,如同沉入冰海最底层的星火,极其艰难地…闪烁了一下!
那眼神!虽然被无尽的冰封和漠然覆盖,但深处那一闪而逝的惊惶、茫然、以及仿佛被无形锁链勒紧灵魂的剧痛…与寒渊战场上,那个燃烧本我、将他推入通道的慕清寒,何其相似!
是她!真的是她!慕清寒!
但这念头升起的刹那,更深的寒意瞬间攫住了陆谦的心脏!眼前的慕清寒,绝非他认识的那个外冷内热、会为守护他人而牺牲自我的女子!她身上散发出的,是纯粹的、非人的、高高在上的冰冷神性!是某种更高层次存在的完美容器!她的意识…被彻底压制了?还是…被替换了?!
“嗡——!”
就在陆谦心神剧震的刹那,那凝滞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冰蓝色眼眸深处那点属于“慕清寒”的挣扎星火,如同风中残烛,瞬间被更加汹涌、更加冰冷的寒潮无情扑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蝼蚁冒犯的、纯粹神性被亵渎的…冰冷怒火!
“亵渎者…当永寂!”
那冰冷得不带丝毫人间烟火气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漠然,却蕴含着冻结灵魂的杀意!指尖凝聚的冰蓝寒芒骤然爆发出比之前刺目十倍的强光!无数幽蓝色的空间裂痕如同活过来的毒蛇,瞬间布满她指尖前方的虚空,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碎裂声!
终末冰葬!再无迟疑!
死亡的冰冷,如同实质的枷锁,瞬间将陆谦的四肢百骸乃至灵魂彻底冻结!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那道足以冰封时空、湮灭万物的毁灭性能量,正从那点寒芒中喷薄欲出!
躲不开!挡不住!硬接必死!
在这绝对的死亡威胁面前,陆谦体内所有的力量被瞬间点燃、压榨到极致!混沌枯荣星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逆转!左臂枯槁的死灰色瞬间浓郁到极致,仿佛化作了万载玄冰本身!右臂皮肤下的暗沉光泽如同沸腾的熔岩,噬灭的本能发出贪婪而狂暴的嘶吼,渴望着吞噬一切,包括这致命的攻击!
“枯荣…同寂!” 一个源自灵魂最深处的、饱含决绝的意志在他心中炸响!
他不再试图防御!而是将全身所有的新生力量,枯寂的冰冷死意,噬灭的狂暴贪婪,混沌的湮灭特性…所有的一切,不顾一切地、孤注一掷地灌入那只枯槁的左手!
五指张开,掌心向前,迎着那即将爆发的终末冰葬,不闪不避,悍然推出!
这一掌,不再追求湮灭外敌,而是…引劫入体!同归于寂!
他要将这足以冰封时空的终末之力,强行引入自身,以《枯荣经》枯极生荣的奥义为赌注,在寂灭中寻求那一线渺茫的生机!赌那万劫不灭的一点真灵,赌这具在寂灭中重生的先天魔躯,能否承受住这超越极限的冰葬!
就在陆谦这搏命一掌推出的瞬间,就在那指尖的终末冰葬即将彻底爆发的刹那——
异变再生!
“呃…啊——!”
一声极其痛苦、仿佛从灵魂最深处挤出来的、压抑不住的呻吟,猛地从沟壑对面的白衣女子口中溢出!
这声音,不再是那冰冷的神谕,而是充满了属于“人”的挣扎与剧痛!
即将点出的指尖剧烈地颤抖起来!那凝聚到顶点的冰蓝寒芒如同风中烛火般明灭不定!覆盖在她身周、排开风雪的绝对冰寒领域,出现了剧烈的、肉眼可见的波动!无数细密的冰晶在她完美无瑕的脸颊上凭空凝结、又瞬间碎裂!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属于“慕清寒”的痛苦挣扎之色如同回光返照般猛地亮起,与那非人的漠然神性展开了惨烈的拉锯!
她的身体微微弓起,仿佛承受着无形的、撕裂灵魂的巨大痛苦!那身流淌着月华光晕的素白衣裙,无风自动,剧烈地起伏着!
机会!
陆谦瞳孔骤缩!那搏命推出的“枯荣同寂”一掌,硬生生在最后关头偏移了方向!凝练的灰白色混沌湮流不再直指慕清寒,而是狠狠轰击在两人之间的沟壑冻土之上!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坚硬如铁的冻土被炸开一个巨大的深坑,混杂着冰晶的黑色泥土如同喷泉般四溅飞射!狂暴的冲击波混合着湮灭与枯寂的气息,狠狠撞向沟壑对面因领域波动而防御大减的慕清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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