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青石镇的小院炊烟袅袅,充满了饭菜的香气。一家三口围坐在堂屋的八仙桌前,享用着简单的晚餐。
饭后,苏晓晓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收拾碗筷,而是看着在院子里追着团子跑的乐乐,眉头微蹙。昏黄的油灯在她脸上投下摇曳的光影,也照出了她眼底深藏的忧虑。
“铺面是租下来了,可坐吃山空不行。”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我打算明天就开始试着做香皂。不光是为了挣钱。”
她顿了顿,目光紧紧追随着儿子那无忧无虑的小小身影,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还有乐乐……他不能再这么野下去了。得赶紧找私塾开蒙。这里不比现代,一步慢,步步慢。我看着他每天只知道玩泥巴、追狗撵鸡,我这心里就……”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周文渊瞬间就懂了。他伸出手,紧紧握住她放在桌上、微微蜷起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冰凉。这不是普通的育儿焦虑,这是一个来自现代的母亲,对儿子可能被这个等级森严的古代社会彻底同化、失去独立思想和竞争力的深层恐惧。
“在这个世道,”苏晓晓的声音几乎成了气音,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脆弱,“上面的人若真想要我们的命,就像碾死蚂蚁一样简单。我不想乐乐将来变成一个只会之乎者也、被礼法束缚得死死的、没有自己思想的古人。一想到他可能变成那样,眼神浑浊,脊梁弯曲……我就觉得要崩溃。”咱们家里一墙壁的书我们就是塞也要塞到他脑子里去。
这番话,沉重地敲在周文渊的心上,让他呼吸一窒。他用力回握她的手,试图传递一些力量和温度。
就在这时,苏晓晓那句“一墙壁的书,仿佛一道锐利的闪电,猛地劈开了周文渊脑海中的迷雾!
“对了!”他倏地站起身,动作之大让椅子都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他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狂喜的光芒,“媳妇!你提到书,我想到了一四大名着!这个时代,根本没有这些堪称‘降维打击’的神作!”
他激动地在不算宽敞的堂屋里踱步,语速快得像是在宣读檄文:“这种书的利润是持续性的!它卖的不是纸墨,是里面的魂儿!是权谋,是侠义,是神魔,是情痴!只要找到一家靠谱的书坊合作,哪怕只拿分成,也足以让我们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其价值,远超家里卖千百个煎饼,熬无数锅卤肉!若能成,你何须如此辛苦做香皂,事事亲力亲为?”
苏晓晓先是一愣,被丈夫突如其来的激动弄得有些懵,但随即,她的眼睛也“唰”地一下亮了起来!如同暗夜中点燃了两簇火焰!这个主意太妙了!简直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她猛地想起家里那面墙的书架,以及周文渊之前吐槽过的、这个时代话本的贫乏与呆板!
“对对对!我这就去拿!”她也顾不上什么循序渐进、隐藏空间了,强烈的兴奋和希望压倒了一切。她心念急转,身影瞬间在周文渊面前变得模糊,随即消失不见!
几乎是眨眼之间,空气微微波动,她又重新出现,怀里已然抱着几本厚厚的、封面与现代简约装帧格格不入的书籍——《三国演义(青少年版)》、《水浒传(无障碍阅读版)》,甚至还有一本厚厚的《西游记(全集)》……
周文渊如获至宝,一个箭步冲上前,几乎是“抢”一般地将书接过。他摩挲着光滑的铜版纸封面,看着上面印刷精美的英雄人物画像,眼神炙热得如同最虔诚的信徒终于触摸到了梦寐以求的圣物。
“好!太好了!天助我也!”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来自异世界的文气都吸入肺中。他立刻走到靠墙的书桌前,近乎虔诚地铺开上好的宣纸,取出珍藏的徽墨,注入清水,开始沉稳有力地研墨。灯光下,他侧脸的线条紧绷而专注。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开始抄录!先从《三国》开始,这权谋争斗、英雄辈出,格局宏大,最是吸引士子文人和那些自诩有识之士!”他提起笔,蘸饱了浓墨,略一凝神,便伏案疾书起来。笔尖在宣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一行行端正而带着风骨的小楷如同有了生命般流淌出来。这不是简单的抄写,这是将他们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积淀了数百年的文明瑰宝,化为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破局未来的最强武器!
苏晓晓没有打扰他。她轻手轻脚地收拾了碗筷,又去院子里将玩得一身是汗、咯咯直笑的乐乐捉住,耐心地给他洗漱干净。看着儿子红扑扑的小脸和纯然快乐的眼神,再看向屋内油灯下,丈夫那奋笔疾书、仿佛凝聚了全部力量与希望的背影,她心中百感交集。有对未来的无限憧憬,有对即将发起的“文化降维打击”的隐秘期待,更有一种风雨同舟、共同在这陌生时空开创历史的激动与豪情。
然而,豪情不能当饭吃,踏实的积累才是根基。
第二天,天光微亮,苏晓晓便开始了她的“制皂大业”。她没有好高骛远,决定先从最基础、成本最低的猪油草木灰皂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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