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初开,鸿蒙始判。不知沉睡了多久,一点灵光,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死寂中,悄然萌动。
仿佛溺水之人挣扎出水面,太初的意识猛地一个激灵,自那无思无想的亘古长梦中惊醒。第一个念头竟是:我何在?我是谁?
茫然四顾,却无目可“顾”。他发现自己并无眼睛,亦无手足躯干,甚至感觉不到心跳呼吸。他存在的形态,超乎了过往的一切认知——他,竟是一粒微尘般的物事,通体泛着极细微、近乎不可察的九色毫光,静静地嵌在一片褐红色的坚硬土壤之中。
周遭并非全然黑暗,有极微弱的光线渗入,映出上方嶙峋怪石的轮廓,巨大而压迫。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磅礴、古老、苍凉,又带着丝丝缕缕令人心悸的野蛮与杀伐。只是轻轻“呼吸”一口(倘若他此刻的状态能称之为呼吸),便觉一股精纯至极、却又霸道无比的能量涌入他那微小的“身体”,险些将他这初生的意识冲散。
费了好大力气,他才勉强适应这能量的冲刷,并从那破碎混乱的记忆残片中,拼凑出两个词:前世,现代人。以及今世之名——太初。
更多的记忆已模糊不清,唯有对自身形态的认知逐渐清晰:九天息壤。传说中先天而生,能自行生长,永不耗减,蕴藏无上造化生机之神土。
然而此刻,这神土之名,带给太初的并非喜悦,而是无边的惶恐与冰凉。因为他同时“看”清了自身的处境。
他所处之地,乃一片荒芜山脉的脚下。远处,巨山巍峨,其高不知几万丈,山体接天连地,气势雄浑至极,仿佛撑起了整个苍穹,散发出令人欲要顶礼膜拜的古老威压。不周山!太初意识里莫名跳出这个名字,洪荒天柱!
但真正让他魂飞魄散的,并非不周山的宏伟,而是近在咫尺的危险。
“嗷吼!”
一声震天撼地的咆哮猛地炸响,声波如同实质的重锤,砸得太初藏身的土石簌簌作响,他那息壤本体也一阵剧烈震颤,灵识几乎被吼散。紧接着,另一声更加尖锐暴戾的嘶鸣回应,充满了毁灭的欲望。
透过石缝和尘土,太初“看”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不远处,两只庞然巨兽正在殊死搏杀。一者形似巨狮,却生有三目,浑身覆盖着赤红色的鳞甲,尾巴如钢鞭,扫过之处,山石崩裂,地动山摇。另一者状若飞蟒,背生四翼,通体漆黑,口吐毒瘴,那墨绿色的毒气沾到草木,顷刻间便枯萎焦黑,化为飞灰。
它们的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恐怖的能量风暴,罡风四射,利爪撕空。那赤鳞狮兽一爪拍在地上,“轰”的一声,大地裂开一道深壑,蔓延直至太初附近方才停止。那飞蟒毒瘴喷吐,扫过一片山壁,岩石竟如蜡般融化滴落。
太初看得分明,这两只巨兽身上散发的气息,远超他想象力的极限,凶戾、野蛮、强大。与之相比,自己这一粒微尘息壤,渺小得不如沧海一粟。
“这便是洪荒世界么?”太初的意识剧烈颤抖,无边的恐惧攫住了他。没有法律,没有秩序,只有最原始、最赤裸的弱肉强食。前世身为凡人,何曾见过这等场面?
他毫不怀疑,只要那两只凶兽搏杀的余波稍稍波及到他这片区域,莫说是他这粒息壤,便是整片山壁,都可能化为齑粉。
求生之念,瞬间压倒了一切。
“动起来!必须动起来!离开这里!”他疯狂地催动意念,试图移动。然而,息壤之体沉重异常,又深深嵌在土石之中,任他如何努力,几乎纹丝不动。那感觉,犹如蚍蜉妄想撼动巨树,徒劳可笑。
恰在此时,那赤鳞狮兽似乎落了下风,被飞蟒一尾抽中,发出痛苦的哀嚎,庞大身躯踉跄倒退,好巧不巧,正朝着太初藏身之处倒来!
阴影瞬间笼罩而下,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那如山岳般的躯体,尚未压实,带来的风压已几乎要将太初的灵识碾碎。
“不!”太初心中发出无声的呐喊,绝望如潮水般淹没而来。刚苏醒便要消亡?这穿越成了天地间最短命的笑话不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狮兽的后蹄猛地踏落,踩在太初前方丈许之地。
“轰隆!”
大地剧震,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透过地层猛烈传来。太初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冲击波狠狠撞在他的本体之上,将他从那嵌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土石中猛地“撬”了出来!
天旋地转!
他像个被踢飞的石子,翻滚着、弹跳着,被那股巨力抛飞出去。过程中,不知撞碎了多少沙石枯草。他那微小的息壤本体倒是坚固异常,并未受损,但灵识却被这剧烈的颠簸震荡得七荤八素,几欲昏厥。
最终,他落入一道因刚才震动而裂开的地缝之中,一路翻滚向下,直至被几块崩落的碎石掩埋,才停了下来。
外界那恐怖的兽吼与搏杀声,顿时变得沉闷遥远了许多。
地缝之下,一片黑暗,却也多了一丝难得的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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