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百块钱装进袋子里,黄不凡的心里顿时安定了不少。连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一些:大娘,瞧您这身子骨真不错,可除了噎食症之外,是不是经常腰酸腰痛?
陈大娘惊讶地回答:“是啊,你这小伙子难道也是医生?都没有看脉就知道我的老毛病。”
黄不凡当然不是瞎说,刚才扫视陈大娘全身时,发现了她的腰椎有点问题,第二腰椎的椎间盘开始凸出,虽然不是很严重,但对一个六十多岁的妇女来说,腰酸腰痛的情况肯定逃不了。
见对方承认了,黄不凡也不藏着掖着:您老的“背脊筋”有点小问题,也不是很严重,今后多锻炼一下腰背就行,比如练练八段锦五禽戏。
高俊人不可思议地看着黄不凡,陈书记老两口却根本没察觉,这个农村汉子怎么就知道这么多。但人家一口就能说出自己身上的问题,于是说了很多感谢,还诚恳地请教该怎么办。
黄不凡顺手教了陈大娘几招简单的五禽戏,这可不是扁鹊教的,实在是前世的自己,见到了太多锻炼身体的老人而已。
和高俊人从陈书记家出来,高俊人看黄不凡的眼神又多了几分纳闷:以前请我去给他老婆看病,怎么没见他有这么高明的医术?
黄不凡也看出了高俊人的怀疑,想着总要解释一下,要不今后还真不好借他的力了。
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以他前世87岁的人生阅历,眼前的高俊人反倒是小伙子了。带着几分歉意慢条斯理地对他说:
高医生,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学郎中的时候,师傅就经常和我说“医不自医”,关心则乱嘛,我可不敢拿我老婆试手。
果然,这话很有道理,高俊人心里的纳闷释怀了大半。
回到高俊人家,黄不凡也跟着进了屋,从那一叠大团结里抽出一张塞给高俊人:
这是孝敬您的,虽然我没有拜你为师,可这些年也跟着你学偷师了不少。没有您,今天的狗宝也卖不出去。
高俊人心里紧了紧,这时候的十块钱,能做很多事。如果没有运动前,他或许真不在乎这点钱。可如今连活着都艰难,更别说手里有钱了。
他没有装腔作势推辞,痛快地收下,朝黄不凡点点头说:谢了,只希望这样的日子快点过去,或许我还能还你的情……
黄不凡在心里算计:老爷子,你可要坚持住,你这样的日子还有好几年呢。
前世,高俊人在78年才回到的医院,一手重新组建了区医院,80年一把调去了省城中医院,成了全国有名的中医大佬,直到90岁高龄去世。
现在还是70年,不出意外的话,他还要遭8年的罪呢。
看着黄不凡出门,高俊人赶紧关好门,进屋把那张大团结交给老伴:老婆子,你把这钱收好。小鱼这两天应该会回来了,到时候给他吧,不能让他在外面饿肚子。
高俊人有两个儿子,高小鱼和高小鹰,都是二十七八的人,高小鱼子承父业学了医生,现在在邻县山区当知青,还娶了当地的姑娘成了家。
高小鹰却完全不着调,分明就是一个纨绔大少,就算现在这样的环境,他也成年在外面瞎混,身边的女朋友经常换,就没有一个正经成家的。
两个儿子两种性格,高小鹰的浑,高俊人揍过很多次,半点用也没有,最后只能放弃认命了。
老两口坐在屋里沉默了一阵,还别说,一切都是黄不凡给的那十块钱惹的祸。
以前没钱,靠着大队给的口粮经常饿肚子,幸好高俊人有高超的医术,给人治好了病,人家多少要给点答谢,这几年凑合着也过来了。
突然间有了十块钱巨款,可以买一百斤大米呢。
老伴手里一直攥着那张大团结,不怎么说话的她突然开口了:老高,黄家湾这后生是个踏实人,你那几本破书,我看交给他合适,至少能帮你保住一分念想。
高俊人点了点头:我以前没怎么在意他,就是觉得他有点可怜。这两天突然发现,这小子如果不是深藏不露,就是大智如愚了,他的医术可不简单,不见得要学我什么。
老伴也不坚持,只是念叨了一句:你那些书放在家里,哪天会被红卫兵翻出去烧掉的……
话说黄不凡离开高俊人家,直接去了供销社。也没进门市部,而是绕到了后院,熟门熟路来到一间房前敲门:幺叔,我来看你了。
也不等里面的人回答,黄不凡直接推门进了屋。
办公桌前坐着一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男子,一本正经地问他:你哪一回是来看我的,谁像你这样空着手看长辈?
幺叔黄耀庭只比黄不凡大五岁,小时候就过继到了镇上的人家,现在在供销社当会计。
黄不凡和幺叔关系很好,说话也没那么多客套:幺叔,今天来找你要点布票粮票,要给你三个侄孙子做套衣服,买点粮食才行。
幺叔没好气地说:你有钱吗?布票粮票我可以给你,钱可没得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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