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农历大年初一,万象更新,黄不凡一大早就起了床,首先就向隔壁的雷阿姨拜年请安。
雷阿姨年纪大了点醒得早,早就在那里等着呢。
乐呵呵地和黄不凡说了几句吉祥话,还硬要塞一个红包给他。说这是她老家的规矩,大年初一必须得给来拜年的晚辈发红包。
因为这里是卫生院,不能像其他人家或者单位一样“放开门炮”(富桥一带大年初一开门第一件事就是放鞭炮)。
黄不凡先是和值班的黄大姐一起打开门,嘴里互相拜年之类的吉祥话,然后就要一起去病房查房。
整个沂溪卫生院,住院的病人只有弗茨一个,查房似乎很简单,可两人都不懂英语,还是得请雷阿姨带路。
离弗茨病房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小菲普竟然从房里冲了出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
他的脚下刚刚加速,就马上看到了黄不凡三人,赶紧又“刹车”,弄得自己差点摔倒,到嘴里还是在叽哩哇啦说个不停。
雷阿姨告诉黄不凡,弗茨刚刚醒了,已经能说几个字,小菲普这是出来叫医生的。
只听得小菲普嘴里不停在说话,黄不凡还能听懂几个thank和god,那个黄大姐则完全是云里雾里了。
真正意思还是得雷阿姨里转告:弗茨醒过来,说自己的头痛减轻了很多,眼睛也能看到一些模糊的轮廓了。
小菲普这才记起来,医生昨天说要给父亲开中药的事,忙着过来咨询下一步怎么办。
黄不凡走到弗茨的病床前,伸出手抓住他的脉诊查了一阵,暗中还是运起透视眼给他来了个“颅内扫描”。
确认弗茨的脑静脉窦血栓已经全部清除,原本肿胀的脑膜也在开始消肿,黄不凡更加放心了,请雷阿姨翻译给弗茨和小菲普:
我等一下给他开三副中药,请值班的护士黄大姐给她熬好,到时候你要努力喝下去。
弗茨还不能说太多的话,只是说了几句“thank”。小菲普却很纳闷:不就是吃药吗,怎么还需要努力?
之所以要提醒他这个,主要是黄不凡知道,这荷兰人应该没有接触过中药,到时候看到一碗黑黑的苦水,只怕还会担心是毒药呢。
雷阿姨帮着解释了一阵,小菲普才总算明白过来,一直在朝黄不凡说thank,还有一大堆叽里呱啦听不懂的话。
回到诊室开方,黄不凡丝毫没有停顿。也不去管弗茨是外国人,抓住他暴发头痛兼有失明的主证,配合浮弦脉象和薄黄舌苔,辨证为肝阳暴亢之证,以镇肝熄风汤为基础适当加减了一下。
把方子交给黄大姐,嘱咐她严格按照自己的要求去熬药,上午喝一碗,下午喝一碗,自己下午回来再来复诊。
吃过早饭,黄不凡要去给新岳父拜年,雷阿姨以昨晚累了要睡觉为由留在卫生院。其实是让黄不凡放心前去,不要惦记病人。
开着车带着蒋小珍和三个孩子,先回黄家湾,首先进了岳母李大娘的家。
一家人客客气气给这个善良的前岳母拜了年,说明了原因,今天既要去蒋家冲,还要赶回卫生院,不能在这里吃饭了。
美娟主动提出要留下来陪外婆,黄不凡夫妻俩就带着美兵美芳回了家。
先给老母亲拜了年,带着三个弟弟去祖坟山里磕了头,直到差不多十二点,才正式出发去蒋家冲。
这是黄不凡第一次给岳父拜年,礼物早就已经和蒋小珍商量好的。除了准备了烟酒肉之外,黄不凡还决定,到时候再给岳父五十块钱现金,让岳父也高兴高兴。
果然,蒋玉波原本对这个女婿就很满意。年前连续十来天,女婿主动过来给他针灸,老哮喘暂时还没有发作。
虽然还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就这么断了根,但女婿的孝心不能抹杀。
如今女婿第一次上门拜年,大包小包拿了那么多礼物不说,还有50块的现金重礼,对这个女婿更是没话说了。
于是,上回逃过一劫的那只小公鸡,终究没有逃过大年初一这一劫,正式端上了中午的餐桌。
没吃饭之前,黄不凡就和蒋玉波说明了情况,说卫生院昨晚来了个洋鬼子病人,自己吃过饭就得回去。
按风俗来讲,黄不凡今天是要留在岳家过夜的。蒋玉波虽然没有兄弟,但也有两个妹妹就嫁在本村,黄不凡应该要去给两个姑妈拜年。
但黄不凡说明了情况,有着公家的身份,大家也更知道医生不能拖沓病人,相信两个姑妈能理解。
吃过饭,黄不凡就得回去,蒋小珍带着两个孩子留下,下午会去给两个姑妈拜年。
来的时候四个人热热闹闹,回去的车上只有自己一个人,黄不凡突然有点不习惯的感觉,开车也有点走神了。
开到一个叫麻公塅的地方,公路从一段河堤上通过。河堤倒不是很高,如今又是干水季节,河道已经只有一点点宽,左边的一个山冲有条小溪汇入。
那条小溪叫香草溪,沿着小溪进去有七八里的山水,就只有冲口有一户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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