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湾、乃至全沂溪公社的人都满心欢喜。只要水泥厂建成,虽然受益最大的确实是黄家湾大队,但附近几个大队也多少能沾光啊。
公社朱书记也经常来黄家湾,原本和黄不凡关系匪浅的他,现在越发亲近了。
甚至在他自己的潜意识里,自己虽然名义上是黄不凡的上司,但人家年轻又有本事,前途不可限量,更要早点结交了。
眼见得是年底,怎么过年的事又得马上考虑。
黄不凡和雷阿姨通了电话,原本想还是接她来黄家湾过年的。不料雷阿姨却说:娟丫头的干妈想让我带着她去申城过年,你的意见怎么样?
黄不凡不得不打消自己的念头,虽然心里有点失落,毕竟过年是团圆的日子。可美娟要去申城和干妈团聚,似乎也不能拦着。
高俊人倒是早就定好,今年早一两天回富桥过年,大概在二十六七就能回来了。
黄不凡没好气:“你家二混子在家闲得发闷呢,我让他开车来接你算了。”
腊月24小年,水泥厂工地也没有停工。黄不凡在卫生院正常上班,看着刘伟方接诊了两个外地小孩,觉得他处理得很不错。
两个小孩都是从明高公社过来的,在家里发了几天的烧。也去公社卫生院看过了,医生说是“出麻子”,开了点药让回家,还说主要看孩子自己的抵抗力。
可两天了过去还是没有出疹子,刚好大队要来富桥街上买年货,顺道就来了沂溪医院。
刘伟方也认为孩子是出麻疹,但中气不足不能够顺利透疹,于是开了浮萍透疹汤,让孩子在医院住一天再走。
刘伟方处理起来得心应手,黄不凡也很欣慰。但他欣慰的却是,认为自己当时从黎老那里要人,是多么英明的决定。
正在那里自我陶醉时,朱书记急匆匆跑进来:“不凡,我有急事找你,你跟我出来一下”。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朱书记如此慌张,黄不凡赶紧跟着他出来。
回了自己的房间,这才问朱书记:“朱书记,你这是怎么了?想问我要过年场面么?”
朱书记却有点气急败坏:“你小子还有心思开玩笑,出天大的事了!刚才地区革委会来了人,带队的是朱副主任。说地区接到举报,我们公社有人违规使用知青,他们是专门来调查的。”
黄不凡心里一沉,真的来了!
只是没想到,来的竟然还是地区革委会的人。来头不小啊,是什么人这么用心险恶呢?
不过,这时候去追究这些已经来不及了,反正事情已经发生,黄不凡还得安慰朱书记:
“朱书记,事情都来了,你也不要这么慌张。再说了,用知青的事不假,却是我们黄家湾大队搞的,或者说是我搞的,你无非就是个监管不严的帽子而已,不要乱了方寸”。
见黄不凡说得胸有成竹似的,朱书记稍微好了一些:“可朱副主任一行三个人,现在就坐在我的办公室呢。我还是借口上厕所过来通知你,你考虑一下怎么应付。”
朱书记说完,又急冲冲跑回了公社那边。
黄不凡却无力地坐下,脑子里飞速转着:按理来说,地区来的人,毛书记应该会拦得住。至少也会提前和自己通个气啊,这朱副主任又是什么来头呢?
但事到临头,就算想逃避也逃不了。
黄不凡在心里快速组织着思路,从给孙建国治病开始,到地区水泥厂投产三年产不出好水泥。
再到自己发现优质原料,汇报给地区,地委领导决定在黄家湾修建水泥厂。
之后就是考虑水泥厂的发展,需要有文化的人才在各个岗位上。不管是生产还是技术,以及工厂的运行等等,全靠黄家湾大队这些种地的群众是做不到的。
于是就想到了西山峰农场的知青,想着借用一下,先把水泥厂弄起来再说。
思路理清了,自己觉得问题不大,但革委会的那个什么朱副主任信不信,黄不凡心里也没底。
想了一下,还是觉得要打个电话给毛书记。可电话响了老半天也没有动静。
难道毛书记回老家过年去了?黄不凡又考虑了一下,接通了县里陶书记的电话。
这一回有人接了,接电话的是闫主任:“不凡,你怎么打电话来了?”
黄不凡也不客套,直接就说了地区革委会来人调查知青的事。
闫主任语气也是一沉:“我们县里没有接到通知啊,陶书记昨天中午被毛书记叫走了,你要找他就打地区的电话”。
黄不凡没好气:“我打过毛书记的电话,没有人接啊。”
这一下,闫主任也没辙了:“要不,我现在赶过来,多少也能代表县里帮你说几句”。
黄不凡考虑了一下还是拒绝了:“既然朱副主任来的时候没有通知你,显然是对华安县委有戒心。你主动来反倒不好说,还是等等看吧。万一我被抓起来了,你还可以帮我找毛书记救命呢”。
虽然那是半真半假的话,但黄不凡心里还真是没底:这年代,扣个这样的大帽子在头上,还真有可能吃到花生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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