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俊人怔了一下,随即就明白黄不凡的意思:“老何啊,他是省里的离休干部,就连周书记毛书记见了也得叫声‘首长’的人。
老人家革命一辈子,身上留下来一大堆毛病。他自己说,他年轻的时候腰上曾经受过伤,但后来治好了,至少不怎么碍事了。
可这几年年龄越来越大,腰上的毛病又加重了很多。黎老也给他看过开过药,后来黎老又把我介绍给他。
我们都认为自己做到了方药对症,可效果就是不大。一次偶然的机会,检查了一下他抓好的中药,这才看出来一些端倪。”
黄不凡点点头:“中药限制中医疗效的问题,越是大城市越是影响明显。相对来说,富桥这样的偏远农村,目前来说反而要好很多。”
高俊人突然兴奋地说道:“你说的有道理啊!能不能这么安排,我请何老来沂溪医院住一段时间,你给他诊治一下行不行?”
黄不凡摸了摸鼻子:“我只是就事论事发个感慨而已,可没有揽生意的想法,更没有要抢你的病人的意思……”
高俊人哈哈笑念了一段文言文:“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
顿了顿却又很是严肃地说:“承你叫我一声师傅,我也没心没肺地应着。具体怎么回事,别人不知道我俩自己清楚得很。
我以前不理解你怎么不愿意去大城市,这两年看到黄家湾、沂溪公社乃至我们富桥区的变化。我逐渐明白了你的打算,这才是真正的‘大医’啊。
我记得有句诗是这么写的:‘学医曾恨不医贫能够在这样的年代,让大家吃饱肚子过上好日子,不正是上工医国么?”
黄不凡呵呵‘干笑几声:“师傅,你也知道这首诗?”说完自顾自的吟诵起来:“
卅年谁许鬓飞星,半是书成半是情。
读史每伤难戒佞,学医曾恨不疗贫。
空怜漆女幽幽叹,自愧南冠缓缓行,
独向遥空招练燕,此心原不畏飘零。”
高俊人所不知道的,这首‘诗’就出自黄不凡之手。好像是71年年中的时候,随手写在一本书上,想不到却被高俊人给看到了。
高俊人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却还真的把里面最精彩的一句给捡了出来,让黄不凡又大大地虚荣了一下。
反正不管怎么样,刚刚因为高小鱼带来的郁闷气氛就那么不见了。
黄不凡问高小鹰说:“二混子,年后你有什么打算?和小梅的婚事准备什么时候办?”
按照富桥风俗,自从‘破四旧’之后,基本已经不会有人说起要给父母守孝三年的事。
马主任的老母亲年前过世,顶多也就按照“红白喜事不能同年办”来做。过完年过了立春,就算是新一年,小梅的婚事也不受限制了。
高小鹰哥呵呵傻笑:“我和岳老子商量过了,就二三月吧。过完元宵节,我还是要出去一趟,巴陵那边的茶叶得确定好。”
华富高山茶年前被推荐到了京城,但暂时还要借助巴陵那个朋友的面子,开春前敲定具体事宜,不容有错。
黄不凡点点头:“你今后就是有家室的人了,自己在外面多注意点。小梅在黄家湾帮着打理煤厂和茶厂,暂时就住在我家吧,刚好和我娘能做个伴。”
马小梅马上答应:“只要大哥大嫂不介意,我还求之不得呢。”
高小鹰却不合时宜地说道:“大哥,年和你说的那事,我现在给你?”
黄不凡一时间没想起来:“你和我说什么了,给我什么?”
高小鹰放低了点声音:“我和小梅商量好了,她和我一样的想法,那些钱一定要分你一半。”
黄不凡恍然大悟,不由得既头痛又感动。感动的是马小梅这个姑娘确实不错,头痛的是自己真不想要高小鹰的钱。
两难之际还是高俊人给他解围:“看样子你大哥现在也用不上,你也别让他为难,暂时拿着也行,今后挣得多了还是一样的算……”
现在的高小鹰,从两百来块到两万多块,花了两年多一点时间。还是戴着镣铐跳舞的前提下。
一些年后,也就是78年之后算起,凭着他的脑子,会有多大的成就?恐怕连黄不凡都说不好了。
抱着能拖就拖的心态,马上就附和高俊人。高小鹰也没坚持:“那好,我还是替你收着,要用钱的时候找小梅就行。”
黄不凡要起身回家了,高俊人又把那个何首乌还给他:
“这东西还是你收着,我回了潭州,马上和何老联系,让他来沂溪医院算了,也算是我给老东家拉点病源……”
既然他这么说,黄不凡也不推让了:“只要你不怪我空手来拜年就行……”
大年初三虽然不需要他值班,但黄不凡还是回了沂溪医院。
说好的放假到初四,初三下午,大多数同事都陆续回来了,公社驻地一下子又热闹了许多。
趁着病人还没几个,黄不凡召集回来的医护人员开了个“上工会”,让大家立刻收心,从过节模式切换回上班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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