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玉明调去了县委，但高晓辉暂时还只能留在沂溪公社，过上了两地分居的日子。
不过也无需担心，曹书记还给高晓辉母子三个安排了住房，等下半年或者明年，县城的工作合适了再过去。
幸好还有蒋小珍这个妯娌兼同事，多少能帮衬照看一下，高晓辉母子三个的生活也不成问题。
再说了，黄玉明如今是高升当了县领导，公社和学校这里，没有谁那么不开眼去得罪他的家属吧。
考虑到最艰苦的日子已经过去，今年下半年，全国就会恢复高考，但偏远地区暂时还比较保守。
黄不凡也不会去当那个‘出头鸟’，万一被某个二愣子搞一下，吃亏的还不是自己？
于是，五一之后，黄不凡基本都留在自己家里，除了偶尔去潭州看看美娟，和杨小强聊一聊电子通信这些方面的事之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医院里。
这一天，黄不凡上午处理完医院的一些事情之后，总觉得有点无聊。
于是吃过午饭，下午就来到了门诊部，‘抢’走了黄德志的诊室，自己亲自坐诊当起了门诊医生。
还别说，沂溪医院如今的病源很有点杂，就以说话的口音来说，本地口音只占很小的部分，大多数病人都是外地口音。
而这些慕名而来的病人，很多又是慕‘黄神仙’的名气而来。得知黄院长亲自坐诊，他的诊室门口马上就排起了长龙。
黄不凡自己在心里骄傲了一下，有条不紊地接诊起来。
连轴转了两个小时，觉得实在忙不过来，还有十来个病人呢。
只好把黄德志也叫来，还让陈国强帮着记录一下病历写下处方，速度马上就加快了不少。
只有最后一个病人了，大家都喘了口气，黄不凡让黄德志和陈国强坐下休息一下，自己处理完这个病人就下班了。
病人是个47岁的中年妇女，一口的‘塑料普通话’，自称来自连道地区的双山县，刚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开口：
“医生，请一定要帮我赶走脑子里这只鬼……”
先坐在一旁的黄德志两人也震惊了：自己说自己脑子里有鬼的人，都还是第一次遇到呢。
黄不凡也愣了一下，随即就笑呵呵地安慰她：“大嫂，你仔细说说，你脑子里有什么‘鬼’？”
看对方的穿着，知道对方也是个农村人，黄不凡也没有试图去纠正病人嘴里说的迷信话，只是让她说自己不舒服的地方。
病妇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有点长了……
原来，她家在双山县的一个山冲里，丈夫死得早，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连吃饭都成问题。
为了多挣口粮，她便主动要求去当守林员看守林场。
她们大队的林场在高山上，坐在村子里也能看到山峰上的林场，如果嗓门大的人，互相可以大声吆喝听得到。
但真的要去到林场，却要走半天的山路，大概有差不多十五里的上山路。
大嫂带着三个孩子去了山上，连续几年都平平安安过去了。
去年，最大的儿子20岁了，已经到了要找对象的年龄，如果继续住在山上，肯定就找不到对象。
于是，大嫂就安排三个儿子下山住回了家，自己一个人继续守在山上的林场。
就是这样出了事，有天晚上，竟然来了两三个五大三粗的蒙面男人，进门二话就不说，直接把她给绑在树上，然后就翻箱倒柜起来。
在林场上住了十来年，大嫂手头确实有了点积蓄，也不知道是怎么漏出去的消息，竟然惹来坏人入室抢劫。
还是不幸中的万幸，三个匪徒很容易就找到了大嫂的积蓄，拿着钱没有停留就走了。
大嫂被绑了两天，直到第三天，才被上山给她送东西的二儿子发现。
虽然除了损失了一些财物外没有受什么伤害，但大嫂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从此落下了心病。
一开始也就是睡不着，只要一眯眼就想起那晚的事来，就以为自己又遇到了坏人。
渐渐地，大嫂的心病越来越严重，不管白天黑夜，也不管身边有人没人，只要有一点点声响，她就觉得心里打鼓一样。
如果是身后突然发出的声响，她还昏倒了好几次。
这一年来，大儿子为了给她治病，在双山县看了不少好医生，甚至还去了连道地区医院，却半点效果也没有。
一边说，旁边那个年轻人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来一本厚厚的本子，翻开一看，都是以前的医生开过的单子。
黄不凡耐心地听完大嫂的介绍，又接过那本病例和单子，一张一张地翻看了一遍。
发现基本都是安神补脑的方子，也有西医开的，无非就是谷维素以及安定之类的镇静药。
黄不凡朝大嫂点点头，笑着安慰她说：“大嫂，您想多了，听你这说法，就是受了点惊吓，哪里有什么鬼啊？我先给你瞧瞧再说……”
于是先给她诊了脉，又查看了舌苔，还特意在她的头上揉按了几下，边按边问这里痛不痛那里痛不痛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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