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树三人乘坐牛车晃晃悠悠的赶到赵家村,在村口碰到了一群玩耍的小孩。
“吁~吁~吁~”。
停稳牛车后,林清树笑呵呵的对一个看起来八九岁的胖小孩问道:“小哥,跟你打听个事,你知不知道狗蛋家在哪”?
胖小孩仰着脑袋对林清树问道:“狗蛋,你找哪个狗蛋?我们村里有很多狗蛋”。
说着话,胖小孩伸手指着人群中的几个玩伴说道:“他叫大狗蛋,他叫二狗蛋,他叫小狗蛋,他爹叫老狗蛋,他爷爷叫老老狗蛋……”。
“停停停”。
林清树听的头大,他没想到眼前的赵家村快成狗蛋窝了。
这时一个顶着大脑袋的小男孩怯生生的挤过来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啊”?
林清树看了一眼挤过来小男孩,第一反应就是这孩子的脑袋太大,脖子太细,身体也太瘦了,感觉风吹的大点就能把他的脖子吹断似的。
胖小孩指着小男孩说道:“他也叫狗蛋,他叫三狗蛋,他还跟我们说他海子哥会来接他”。
听胖小孩这么说,林清树就知道找到正主了。
林清树上下打量着狗蛋,心里嘀咕道:难怪海子要带走这孩子,再饿上十天半个月,这孩子八成得饿死!
“你就是狗蛋?我们是从虎啸岭来的”。
狗蛋闻言双目中顿时迸发出惊喜至极的光芒,雀跃的问道:“你是跟俺海子哥一起来的吗?俺海子哥呐?我咋没看到他”?
说着话,狗蛋的目光望向牛车来时的方向,想要找到林海的身影,可惜一无所获,狗蛋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失望。
林清树抬手想要摸一摸狗蛋的脑袋,临到头顶的时候,手又停了下来,他怕自己一不小使得劲大了,再把狗蛋的脖子给摸断了。
“你海子哥有事要忙,没空过来,让我们过来接你。你家在哪?带我们过去,我们跟你家大人打个招呼再带你走”。
狗蛋开心的用力点了点头说道:“嗯嗯嗯,我带你们过去,我家就在那边,不远”。
说完,狗蛋就一马当先的朝着家里跑去,跑几步就回头看上一眼,生怕后面的牛车跟不上。
林清树徒步跟在狗蛋后面,林和宗小心翼翼的驾着牛车,生怕碰到围拢在牛车周围的一群小孩子。
胖小孩胆子最大,也不怕生,跟林和宗打了个招呼后,就自己爬到牛车上了,跟大憨有一没一的闲聊着,看着像个小大人。
通过闲聊得知,这个胖小孩是赵家村村正家的孩子,也是这群小孩中的孩子王。
跑在最前面的狗蛋,一溜烟的跑进一家半掩的柴院中,刚进院子就大喊道:“阿爷阿奶,俺海子哥家里来人啦”!
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姥姥姥爷,听到狗蛋的呼声,急忙抬头朝着院子外面看去。
林清树已经走进院子,看到院子中的姥姥姥爷两人后,拱手说道:“老叔老婶子,叨扰了,我们是从虎啸岭来的。
我叫林清树,跟清平是本家兄弟,今天来咱这里办点事”。
姥姥姥爷赶忙起身说道:“哦哦哦,原来是亲家来了,赶紧进屋坐”。
四舅母听到狗蛋的呼声,也急匆匆的从屋里快步走了出来,第一眼就看向了院门口的牛车。
当她看到牛车上空空如也,没有她期待中的箩筐后,脸上的笑意瞬间就收了起来,立刻换上一副驴脸,那速度比变脸都快。
“吆,虎啸岭来的啊!过来串门都是空手来的,啧啧啧,真稀奇啊”!
原本还是一脸笑容的林清树和姥姥姥爷三人,听到四舅母冷嘲热讽的话,瞬间都变了脸色。
林清树脸色尴尬的笑了笑,对姥姥姥爷再次拱手说道:“老叔老婶子,实在是抱歉,这次我们出门太急,忘了礼数,下次我们一定补上”。
姥爷摆手说道:“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外道。来来来,进屋坐,外面的两个后生也赶紧进屋坐”。
姥姥恨铁不成钢的剜了一眼四舅母,训斥道:“老四家的,你还杵在那干啥?赶紧给客人倒碗水来”。
“嘁”,四舅母翻了个白眼,撇嘴说道:“空手上门的算哪门子客人,想喝水自己倒吧,老娘还不伺候了”!
说完,四舅母扭头返回自己屋里,咣当一下摔上房门。
外面的三人面面相觑,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好在林清树也跟各色人打过交道,很快打破尴尬的气氛,哈哈一笑说道:“老叔老婶子,我们今天来是有一事相求”。
说着话,林清树冲院门口的大憨招了招手,喊道:“大憨,过来一下”。
大憨闻言立刻走了过来,林清树指了指大憨,对姥姥姥爷说道:“这是大憨,他有个弟弟叫二憨,跟海子同岁,小时候脑子烧坏了,脑子不好使。
我们这次来,就是想求老叔老婶子帮个忙,我们看狗蛋这孩子挺聪明的,想把他买去给二憨作伴,以后也能照顾二憨一二”。
姥爷闻言立刻摇头说道:“我们老赵家不卖孩子,饿死都不……”。
“卖,我卖……”。
四舅母猛的推开房门,从屋里快步走了出来,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林清树问道:“你能出多少钱”?
姥姥气的浑身直哆嗦,指着四舅母骂道:“老四家的,你还能不能要点脸?咱们赵家的脸面都快让你丢尽啦”!
“哼”,四舅母冷哼一声说道:“丢脸?丢啥脸?丢谁的脸?是你儿子没用,能生不能养,挣得那点粮食还不够塞牙缝的呐!
我这当娘的看着这些孩子饿的风一吹都打晃,我心里能好受吗?卖了孩子还能给他找条活路,不卖孩子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饿死在家里吗?
你们以为我想卖孩子?孩子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这当娘的能不心疼吗?我为了谁?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们”?
听着四舅母正义凛然的话,要不是看到她穿着干净利落,衣服上没几个补丁,脸色红润没有菜色,旁观的人就信了她说的话了。
再看看姥姥姥爷面黄肌瘦病殃殃的身体,还有家里几个孩子的一脸菜色,风一吹就能倒的样子。
林清树心里叹了口气:唉!造孽啊!摊上这么个当娘的,孩子活着也是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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