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张瀚阁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一见到林海,张瀚阁就把他拉到一边没人的地方,神色焦急的劝说道:“海子,你这么搞不行啊!先不说整个青石县灾民多的数不清,根本救不过来。
单单是县衙里的那些大人,在这背后就有很多盘算,他们都想趁着这次灾荒,再趁机多低价置办点田地。
这是他们低价屯田的好机会,你要是给他们搅和黄了,到时候你得罪的可就不是一两个人了,而是整个青石县的所有官员”。
林海闻言眼睛微眯,指着或坐或躺的灾民咬牙说道:“那又如何?总不能眼睁睁的他们饿死吧!
那些狗官草菅人命,置百姓死活于不顾,我等读书人学的的圣人救世教化万民之道,以兼济天下为己任。
总不能书读过了,转头就当垃圾一样丢掉不闻不问了吧!
要是这样的话,那还读书干啥?全都去学鸡鸣狗盗偷奸耍滑的手段算了”。
张瀚阁急忙劝说道:“让你读书,没让你死读书。君子不救,圣人当仁不让。
现在这局面,你又不是圣人,你拿什么跟整个青石县的所有权贵相抗衡?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等你哪天真正成长起来了,可以以势力压整个青石县,你再行今日之举才能万事顺通。而不是凭着一腔热血,去撞个头破血流”。
林海眼神一厉,冷声说道:“以势压人,你真当我不会?现在我给他们脸,让人去请他们,他们要是识趣也就罢了!
要是不识趣,给脸不要脸,哼”!
张瀚阁心里猛的一紧,他可是知道林海绝非什么老好人。
这小子打小就一肚子坏水,要论起腹黑来,真没几个同龄人能比得过他,坏滴很!
“我跟你说哈,你可千万别瞎搞,这青石县水深的很,背后也有府里的人撑腰。
你要是敢乱搞,容易捅出大篓子,到时候你这个游击校尉的官职,也未必能保得住”。
林海龇牙一笑说道:“没事,我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二叔您放心,我不会瞎搞。现在我只想救人,能救一个算一个”。
张瀚阁扭头看了看已经饿的奄奄一息的灾民,然后对林海问道:“你这次能救他们,那下次呢?
明年要是还继续干旱下去,他们仍然无着无落,没吃没喝的,你又该怎么办”?
“明年”?
林海摇了摇头说道:“要是没人管他们,他们连今天都未必能挺得过去,就更不用说明年了!
明年的事明年再说,能顾上眼前就不错了!对他们来说活一天算一天,多活一天都是赚的,谁还有心思管明年的事”!
张瀚阁皱着眉头问道:“那你这么做,图啥”?
“图啥”?
林海被问的微微失神,眼神呆愣了一会后,突然摇头一笑说道:“我啥也不图,只求不让先生失望。
毕竟我也是在他的光辉下长大孩子,虽未蒙其面,却深受其恩。
先生之志照耀古今,我又岂敢让先生失望”。
林海这番莫名其妙的话,听的张瀚阁一头雾水,忍不住追问道:“你说的先生是谁?我咋感觉好像没见过也没听过啊”?
林海笑了笑说道:“说了你也不认识,行了,行了,咱俩也少扯淡了,赶紧过去帮帮忙,把粥棚搭起来。
早点把粥煮好发下去,也能多活两个人”。
与此同时,县衙里一众官员正坐在一起商议灾民进城的事。
县尉孙兴盛捋着胡须说道:“刚才据下面的人来报,现在涌入城中的灾民少说也有一千多号人。
这么多人一下子涌进城里,对城中治安会造成极大影响,到时候奸淫掳掠,打砸抢烧说不准会轮番上演。
林海说到底还是年轻啊!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此次他这番举动属实莽撞了”!
县尉孙兴盛对林海的济民之举做了定性,其他官员抬头朝着坐在正中央的县令看去。
县令刘朝木眼睛半眯,似在假寐养神,对孙兴盛说的话,既不点头同意,也不摇头否认。
看到这一幕,其他官员也明白刘朝木的意思了。
县丞点头附和道:“孙大人说的是,林海此举属实莽撞了一些。他一声招呼不打,就把那么多灾民带进城里。
到时候万一激起民乱,该如何是好?他又不在城里住,他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我们全家老小都在城里,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又该如何是好”?
主薄也跟着点头附和道:“两位大人说的是,林海涉世未深,不知人心险恶。他此番举动看似救人,实则害人。
万一城中百姓被灾民所害,其罪当在林海,我等必须上报府城,治他祸害百姓之罪”。
县衙里的四位大佬,有三人已经开口给这件事定性了。
林海接下来的所有行为,不管是出于善意亦或是恶意,都将会变成恶行。
刘朝木恍若初醒,慢慢睁开眼睛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茶。
放下茶杯后,才对一直望着他的一众官员说道:“林校尉毕竟年纪尚小,又是穷人乍富,缺少教养,不懂这为官之道。
他想要借这灾荒之年,投机取巧博个美名也是情有可原的!不过事不可过激,他再想欺世盗名,也不能拿城中百姓的安危做文章。
这次姑且纵容他一次,等他给灾民施舍一顿饭后,就让他把灾民全部赶出城去。入夜后,不准灾民在城中逗留”。
刘朝木原本还想交好林海,现在他又改主意了。
在他看来,林海完全不懂为官之道,以后注定走不远。
这种全凭一腔热血做事的莽撞之人,不值得他深交。
就这样,县衙里的一众官员没有一个出面救济灾民。
只是打发前去报信的城卫兵,把刘朝木说的话转告给林海了事。
林海把玩着令牌,对回来报信的城卫兵问道:“你确定这是县令亲口说的”?
城卫兵战战兢兢的点了点头,苦着脸说道:“大人,小的不敢有半点隐瞒,也不敢添油加醋,小人真的是据实禀报”。
林海笑了笑说道:“嗯,我知道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忙你的去吧”。
城卫兵闻言如临大赦,扭头一溜烟的跑掉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大人物打架,倒霉的往往就是他们这种小兵,全是替死鬼、倒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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