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清冷的月光如同薄纱,笼罩着经历了一整天紧张与压抑的木叶村。白日的喧嚣早已沉寂,唯有巡逻忍者规律的脚步声,偶尔划破这片过于宁静的夜色。
千手扉间并未像往常一样,将自己埋首于实验室那堆令人心智不安的卷宗与石板之中。一种罕见的、难以用理性完全平复的躁动感,驱使他离开了那间充斥着冰冷知识与疯狂低语的密室。他信步走在村中空旷的街道上,银发在月光下泛着近乎金属般的光泽,红色的眼眸深处,是连日来积压的、无法向任何人言说的沉重。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南贺川的上游。这里远离村中心,河水在月光下静静流淌,发出潺潺的声响,两岸的森林在夜色中显得幽深而静谧。然而,即便是这片往日能让他稍感平静的自然之地,此刻也仿佛蒙上了一层无形的阴影。河水倒映出的月光,似乎带着一丝不自然的惨白,森林的轮廓在视野边缘微微扭曲,如同某种潜伏的活物。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伫立在河边的身影。
宇智波泉奈独自一人,站在一块探入河面的巨大岩石上,夜风吹拂着他深色的衣袂和墨色的发丝,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单薄,却又带着一种难以折弯的韧性。他微微仰着头,望着那片被稀薄云层遮掩的、显得异常深邃而遥远的星空,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又仿佛只是在对抗着内心某种无声的嘶鸣。
扉间的脚步顿了顿。理性告诉他应该转身离开,维持那层必要的、安全的距离。但某种超越了理性权衡的冲动,或者说,是同样积压在心底、无处宣泄的压力与孤寂,让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脚步声惊动了岩石上的人。泉奈倏然回头,眼中瞬间闪过一丝警惕,但在看清来人是扉间后,那警惕又迅速化为一种复杂的、带着些许疲惫的平静。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目光重新投向了流淌的河水。
扉间走到岩石边,并未靠得太近,与泉奈隔着一段恰到好处的距离停下。两人就这样并肩立于河边,沉默地望着脚下漆黑的河水裹挟着破碎的月光,奔流不息。空气中弥漫着河水特有的湿润气息,以及一丝秋夜特有的寒凉。
“你也睡不着?”最终,是泉奈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融进流水声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嗯。”扉间应了一声,言简意赅。他的目光落在河面那些跳跃的、不真实的月影上,“实验室待久了,需要换换空气。”
又是一阵沉默。只有风声、水声,以及彼此几乎不可闻的呼吸声。
“我在想……”泉奈再次开口,这次声音略微清晰了些,带着一种近乎梦呓般的飘忽,“那些东西……它们是否也会感到恐惧?在那片无尽的、冰冷的黑暗里?”
这个问题出乎扉间的意料。他侧过头,看向泉奈的侧脸。月光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那双总是蕴藏着宇智波式骄傲与锐利的眼眸,此刻在夜色中竟流露出一种罕见的、近乎迷茫的脆弱。
“根据现有信息分析,它们的存在形式可能超越了‘恐惧’这种情感的范畴。”扉间用他惯有的、冷静到近乎残酷的理性回答道,“混乱与疯狂,或许就是它们存在的常态。”
泉奈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淡淡的苦涩。“是吗……那或许,它们比我们幸运。”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至少,它们不需要像我们一样,时时刻刻对抗着这种……无所不在的、冰冷的压力。不需要在每一个夜晚,担心闭上眼睛后,看到的会是比噩梦更可怕的景象。”
他的话,像是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扉间一直以来用理性构筑的坚硬外壳,触及到了那深藏其下的、连他自己都不愿直面的东西。
扉间沉默了。他无法反驳。那些扭曲的建筑,那些非人的文字,那被召唤出的、亵渎现实的触手实体,以及自身力量出现的诡异畸变……这一切如同沉重的枷锁,无时无刻不压在心头。恐惧,并非对死亡的畏惧,而是对未知的、对理智可能彻底崩坏、对自身存在意义被彻底否定的、更深层次的战栗。
“责任……”良久,扉间才缓缓开口,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低沉,“有时候,比恐惧更沉重。”
泉奈转过头,第一次真正地将目光投向扉间,那双漆黑的眼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深邃:“为了保护兄长,为了保护宇智波……我从未觉得责任是负担。但现在……”他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但未尽之语两人都明白。现在,他们要保护的,不仅仅是家族,不仅仅是木叶,而是整个现实世界的秩序与存续。这份责任,太过宏大,也太过绝望。
“我们别无选择。”扉间的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硬,但那冷硬之下,似乎多了一丝不同以往的东西,“理性是唯一的武器。即使前路是深渊,我们也必须走下去。停下,就意味着彻底的湮灭。”
“即使……我们自身,也可能正在被这深渊同化?”泉奈的目光锐利起来,直视着扉间,问出了那个两人都心知肚明,却始终避而不谈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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