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注一掷向北行,万里雪原九死生。看九川如何在这绝境中定下搏命之策,看那渺茫希望能否照亮黑暗前路。字字决绝,步步惊心。
玄冰大殿内,死寂如古墓。
厉九川独立殿中,身影被四周万载不化的寒冰映照得孤峭如碑。苏挽月那如同诅咒般的宿命低语,仍在他耳边回荡,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神魂之上。
“命轨早已注定……逆天改命?不过是加速消亡……”
他缓缓抬头,目光穿透大殿穹顶,仿佛要望穿无尽虚空,直视那操纵众生命运的无情天道。眼中最初的震惊与恐慌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冰冷,一种近乎凝固的疯狂。所有的退路似乎都已被这番话斩断,所有的努力仿佛都成了笑话。
但厉九川的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森寒刺骨的弧度。
“加速消亡?”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那便加速!看看是你这狗屁宿命先碾碎我,还是我先撕烂你这既定之轨!”
退缩?放弃?不,从来不在他的选择之中。苏挽月的呓语,非但没有摧毁他的意志,反而像一盆冰水混合着烈油,浇醒了他,点燃了他骨子里最深处、最不容触犯的逆鳞!他厉九川能从一个任人宰割的蝼蚁走到今天,靠的从来不是顺应天命,而是弑天逆命!
既然温和的续命之法只是杯水车薪,既然靠近与守护反而可能加速劫数,那么,唯一的路,便是以最激烈、最极端的方式,去搏那一线虚无缥缈的生机!去那极北绝地,夺那轮回泉,行那真正的逆天改命之举!
成,则携手破劫;败,则共赴黄泉!
无论如何,好过在此地眼睁睁看着她凋零,好过受这该死的宿命摆布!
心意既定,再无半分犹豫。厉九川眼中最后一丝波澜彻底平息,化为深不见底的寒潭。他转身,步伐沉稳地走向大殿一侧堆积如山的物资前。时间紧迫,他必须做好万全准备,极北雪原,绝非善地。
他首先拿起那枚得自广寒宫遗迹、此刻正微微散发着清冷光晕的“月桂残枝”。这是感应“轮回泉”的关键信物,触手温润,却蕴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虚空波动。他小心地将其贴身收藏,与那枚记载线索的黑色骨片放在一起。
接着,他开始清点丹药。疗伤、回气、辟毒、抵御极寒的丹药是必备之物。他将自己炼制的、以及从冰魄道遗迹和以往战利品中搜刮来的所有相关丹药,分门别类,仔细检查药性,选出品质最佳者。尤其是数瓶以“玄冰玉髓”为主药炼制的“御寒丹”和“冰心丹”,对抵御雪原酷寒有奇效,被他重点收起。
符箓方面,攻击性的“雷火符”、“冰枪符”自然不能少,但更重要的是各种辅助符箓。“遁地符”、“金光符”用于保命遁逃;“隐身符”、“敛息符”用于潜行匿踪;“破禁符”或许能在某些遗迹或禁制中派上用场。他将这些符箓整理成叠,便于随时取用。
法器则需要精挑细选。那柄随他征战多年的“幽冥剑”自是主力,其蕴含的煞气与弑神命格相得益彰。一面得自无相宗金丹长老的“玄龟盾”,防御力不俗。还有几件功能特殊的法器,如可探查灵气波动的“寻灵盘”、能短时间内极大增强目力的“灵目镜”,也都一一检查,确认完好。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几枚颜色各异、气息古老的玉简上。这些是冰魄道遗迹中找到的关于极北之地风物志、妖兽图录、险地记载的典籍,以及一些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残缺的雪原生存秘术。这些知识,在关键时刻或许比任何神兵利刃都重要。他将其内容迅速烙印在神识之中,确保了然于胸。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冰莲台边。苏挽月依旧沉睡,气息微弱,但暂时平稳。他伸出手,指尖凝聚起一缕极其精纯的灵力,小心翼翼地在冰莲台周围,开始布置最后一道,也是最强大的一道禁制——“九转玄冰封灵阵”。
此阵乃是冰魄道镇宗大阵的简化版,借此地无穷玄冥寒气为源,一旦布成,可隐匿气息,防御外敌,更能汇聚寒气温养苏挽月的身躯,延缓生机流逝。布阵过程极其耗费心神,厉九川脸色愈发苍白,但手法却稳定如磐石,每一道符文都精准无比,每一处节点都完美衔接。
数个时辰后,大阵成!
一道肉眼难见的透明光罩,如同倒扣的琉璃碗,将冰莲台笼罩其中。光罩上无数细密的符文如同活物般流转,汲取着大殿内的玄冥寒气,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从外界看,冰莲台所在之处仿佛与空间融为一体,再难察觉分毫。
厉九川站在阵外,深深看了一眼光罩中那张苍白的容颜,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这一去,山高水远,凶吉难料,或许便是永诀。
他没有再说什么告别的话,所有的言语在此时都显得苍白无力。只是伸出手,轻轻按在光罩之上,感受着那刺骨的冰寒,也感受着光罩后那微弱却顽强的生命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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