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我,看着你。”
那句轻描淡写的话,像一根冰凉的、细细的针,毫无征兆地,刺进了安然的心脏。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司徒瑶,试图从她那张一如既往平静的、美丽的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开玩笑的痕迹。
然而,没有。
司徒瑶的眼神,是那么的认真,那么的……理所当然。仿佛在她看来,送出一条价值连城的脚链,其根本目的,就只是为了充当一个监视她的“眼线”,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安然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她刚刚才因为那个笨拙的笑脸吐司、那首温柔的钢琴合奏而升起的一丝丝甜意和暖意,在这一刻,被这条冰凉的、象征着“监视”的脚链,彻底地,击得粉碎。
看吧,安然。
她对自己说。
你还在妄想什么呢?
她根本就没有变。
她所有的温柔,所有的体贴,所有的示弱,都不过是……为了更好地,掌控你,囚禁你,而撒下的、更加精美的诱饵罢了。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失望,像是潮水一般,将安然整个人都淹没了。
她脸上的红晕,迅速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近乎透明的苍白。她那双总是像小鹿般清澈的眸子里,刚刚才亮起的一点点微光,也再一次,黯淡了下去。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脚踝上那条璀璨的、冰凉的链子,嘴唇,被她自己,咬得,没有一丝血色。
“……我该去练琴了。”
许久,她才从喉咙里,挤出了这么一句干巴巴的、疏离的话。
她没有再说“我不要”,也没有再说“我不能收”。
因为她知道,反抗,是没用的。
在这个女人面前,她所有的挣扎,都只会换来更令人窒息的掌控。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放弃。
司徒瑶敏锐地,察觉到了安然情绪上的变化。
她看着安然那张瞬间就失去了所有鲜活表情的、如同精致人偶般的小脸,那双深邃的凤眸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心疼,有无奈,更有……一丝因为猎物不再挣扎,而产生的、病态的满足。
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又一次,刺伤了她。
可是,她不得不这么做。
她必须用这种方式,一遍又一遍地,加深安然的认知,让她明白——无论她在哪里,无论她在做什么,她都永远,在自己的注视之下。
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再产生,那些不该有的、“逃跑”的念头。
“好。”最终,司徒瑶还是压下了心中那股想要将她抱进怀里,好好安抚一番的冲动,只是点了点头,恢复了那副冷静自持的模样,“司机已经在楼下等你了。”
去往云顶中心练习室的路上,车厢里的气氛,压抑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安然靠在车窗边,扭着头,固执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一个字都不肯再说。
她脚踝上的那条链子,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裙摆,清晰地,提醒着她,自己不过是一只被主人戴上了精美脚镣的、可悲的金丝雀。
而今天早上,那个让她产生了“或许可以试着顺从”的念头的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和可笑。
车子,在云顶中心楼下停稳。
安然没有等司机为她开车门,便自己推开车门,抱着琴盒,头也不回地,向着大楼里走去。
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那辆黑色的宾利。
她怕自己一回头,就会再次看到,那个女人的脸。
安然将自己所有的委屈、愤怒和失望,都发泄在了练琴上。
整个下午,那间巨大的、空旷的练习室里,都回响着激昂而悲怆的、如同暴风骤雨般的旋律。从肖斯塔科维奇到埃尔加,她将所有最能宣泄情绪的协奏曲,都拉了一遍。
她拉得,很用力,很投入,手腕和小臂的肌肉,都因为过度使用而隐隐作痛。
可她的心里,却依旧是堵得,厉害。
直到,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练习。
是那个被她放在角落里,几乎快要遗忘的,樱花粉色的手机。
安然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您好,请问是安然小姐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十分恭敬的、男人的声音。
“我是,请问您是?”
“您好您好!我是‘风尚’杂志的主编,我姓王。”王主编的语气,听起来,既兴奋,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是这样的,安然小姐。我们杂志想为您做一期独家的封面专访,不知道您……是否有时间?”
“……专访?”安然愣住了,“我?”
“风尚”杂志,是国内最顶级的时尚刊物之一。能登上它封面的,无一不是娱乐圈的当红巨星,或者时尚界的顶尖超模。
而她,只不过是一个还没什么名气的、小小的古典乐手而已。
“是的,是的!”王主编连忙说道,“您作为我们南城冉冉升起的一颗古典乐新星,无论是形象还是才华,都与我们杂志的定位,非常契合!我们全体编辑部,都对您,非常地,仰慕!”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