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阳跟着王旭强穿过酒楼侧门时,晚风裹着一缕甜腻的沉水香撞进鼻尖。
他垂在袖中的手指微微蜷起——这香气比寻常脂粉多了三分灵韵,显然掺了养魂草的精华,专挑修士五感最敏锐处撩拨。
"杨道友可曾来过花开月圆?"王旭强脚步轻快,玄色玉佩在腰间晃出细碎流光,"这里的姑娘不施媚术,单凭琴箫书画便让人心神摇曳。"他侧头时眼角带笑,"我也是上月随执法队查案,才得了张入门符。"
查案?
杨阳不动声色地将"执法队查案"几个字在心底转了两转。
他记得三日前西市有妖修劫丹案,死者颈间留有雷纹灼痕——与王旭强玉佩上的云纹,与昨夜女修袖中雷火符的纹路,似乎都暗合着某种玄奥的符阵。
转过朱漆影壁,一方鎏金匾额映着檐下夜明珠的光,"花开月圆"四个篆字被熏得发亮。
门内传来清越的琴音,间或夹杂女子轻笑,像是沾了露水的花瓣落进心湖。
"杨公子里边请。"迎门的粉衫女修福了福身,袖中飘出的不是俗香,竟是带着松针清苦的灵气。
她眼尾点着金粉,却不看杨阳的脸,只垂眸盯着他腰间的储物袋——那里头装着柳如烟今早塞的桂花糕,还带着体温。
杨阳喉结动了动,脚步顿了顿。
王旭强已熟稔地揽过他肩膀:"挑个靠水榭的雅间,再上两坛二十年的灵酿。"他手指在女修掌心轻轻一按,一枚中品灵石便没入她袖中。
雅间临着人工灵池,池里养着会吐珍珠的银鲤。
杨阳刚坐下,便有另一名月白衫子的女修跪坐于侧,指尖抚过案上七弦琴:"公子可要听《凤求凰》?"她说话时气息轻暖,扫过杨阳手背的目光像团将熄未熄的火。
"《小桥流水》吧。"王旭强端起酒坛斟酒,琥珀色的酒液在夜光杯里晃出碎金,"杨道友练的是水灵根功法,听这曲子该更舒坦。"
琴音应声而起。
第一声清越如溪石相击时,杨阳便觉识海一震——这哪里是普通的琴曲?
每一道弦音都裹着细碎的水灵气,顺着耳窍往经脉里钻。
他原本因功法突破而有些滞涩的气海,竟像被温软的手揉开了死结,连昨夜融合功法时残留的胀痛都淡了几分。
"如何?"王旭强举着酒杯笑,"这乐师是苍梧山出来的,琴中藏着养气诀的要旨。
我上次听了半时辰,练气四层的瓶颈都松动了些。"
杨阳指尖抵着案几,指节因震惊而发白。
他想起柳如烟总在他打坐时绣平安符,针脚细密得能穿起三根灵丝——若她能学这样的琴艺,夜间相伴时以琴音助他温养经脉,岂不比单靠丹药更事半功倍?
"好曲子。"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灵酒入喉化作暖流,却压不住心头翻涌的期待。
他想起柳如烟在灶前揉面的模样,发梢沾着面粉,见他回来便擦着手笑:"阳郎今日又寻到什么好灵植?"若她坐在琴前,指尖流出的不是面香,而是能养气的琴音......
"杨道友这是想到什么美事了?"王旭强的声音突然近了些,"看你嘴角都翘起来了。"
杨阳猛地回神,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真的笑了。
他慌忙端起酒杯掩饰,却见女修的指尖在琴弦上一顿——原来琴曲已近尾声,最后一个音余韵悠长,直往识海最深处钻。
"再续一坛酒吧。"王旭强打了个响指,"今日难得与杨道友投缘。"
杨阳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扫过案上酒坛的标价:二十年灵酿,每坛一百二十灵石。
刚才那坛喝了小半,加上雅间费、乐师费......他悄悄掐了掐掌心,想起储物袋里刚卖灵植赚的三百灵石——这才半个时辰,怕要去了小三百。
"杨道友莫不是嫌我破费?"王旭强故作不悦,"我在执法队当差,每月例钱虽不多,可查案时总有些缴获......"他话没说完,却意味深长地瞥了眼杨阳腰间的御兽牌。
杨阳心头一凛。
他这御兽牌是用赤焰花茎骨炼制的,前日在黑市卖灵植时,确实有个灰衣人盯着牌子看了许久。
此刻王旭强提"缴获",莫不是怀疑他这御兽牌来历?
"怎么会。"他将储物袋往桌上一放,"今日是我该谢王兄引路。"指尖按在袋口的刹那,他几乎能听见灵石在袋里发出的哀鸣——那是柳如烟攒了三个月,用绣品跟药农换的灵米钱。
结账时,账房递来的木牌上刻着"二百五十八灵石"。
杨阳接过木牌的手稳如磐石,心里却在滴血:这些灵石够买十株三阶灵草,够柳如烟添十匹灵蚕纱,够他们在寒季多买三车暖玉炭......
"杨公子好阔绰。"粉衫女修将木牌收走时,眼尾金粉闪了闪,"下回再来,给您留最好的位置。"
杨阳扯了扯嘴角,跟着王旭强往门外走。
夜风突然转凉,他裹了裹道袍,却裹不住心口的肉痛——这哪是喝酒,分明是拿灵石往灵池里撒金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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