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棚废墟里的血腥味还未散尽,沈曼玉指尖沾了点林婉清额角的紫斑,又轻轻抹在帕子上。
帕子刚展开半寸,便见那紫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晕染开,将素白的绢面蚀出个焦黑的窟窿。
她抿了抿唇,将帕子随手丢进石剑网里——那是杨阳布下的困灵阵,此刻正泛着幽蓝的光,将黄敏的尸首与满地血污笼在其中。
"阳哥哥。"柳如烟的声音像片落在心尖上的雪,带着几分发烫的温度。
她蹲在杨阳身侧,将掌心覆在他手背,那里还沾着林婉清发间的桂花碎屑,"婉清的储物袋在我这儿。"她晃了晃腰间的小布袋,"里面有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我用冰玉盒装好了。"
杨阳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三日前林婉清站在院门口,袖中藏着油纸包,眼睛亮得像沾了晨露的星子:"阳哥哥总吃辟谷丹,该尝尝甜的。"此刻那甜味还萦绕在舌尖,可指尖触到的,却是姑娘渐渐冷去的脸颊。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暗红散了些,只余下淬了冰的冷:"收了黄敏的东西,我们去潘阳湖坊市。"
沈曼玉已经将黄敏的储物袋翻了个底朝天。
玉匣掀开的刹那,灵石相撞的脆响惊得柳如烟抬了头——整整齐齐码着的中品灵石,足有三百块,最底下还压着半株赤焰参,参须上凝着未散的灵气,在匣中泛着暖红的光。"筑基丹主药!"她倒抽口气,指尖几乎要碰到参体,又猛地缩回来,"阳哥哥,你看!"
杨阳凑过去。
赤焰参的纹路像燃烧的火焰,他想起徐掌柜说过,筑基丹需得三味主药:赤焰参、寒玉芝、青冥草。
前两日他刚在黑市用三枚二阶妖丹换了寒玉芝,如今赤焰参送上门来...他喉间的腥甜淡了些,伸手替柳如烟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等凑齐青冥草,我便冲击筑基。"
"那青冥草我打听过。"沈曼玉将储物袋里的玉简往他怀里一塞,眼尾带着笑,"潘阳湖坊市的万宝阁这个月会有拍卖,起拍价不过百块中品灵石。"她顿了顿,又补了句,"黄敏这储物袋里还有张黄家的通行令,说不定能混进去。"
柳如烟突然握住林婉清的手。
那手已经凉透了,可她还是轻轻搓着,像从前冬天里替杨阳捂手炉似的:"婉清总说...说想穿新做的石榴裙逛坊市。"她声音发颤,"阳哥哥,带她去好不好?"
杨阳低头看向林婉清。
她唇色乌青,可眉尾还留着昨日他替她画的眉峰——那时她红着脸说"修士不需要这些",指尖却悄悄摸上了妆奁。
他伸手将她抱起来,衣摆扫过满地碎瓷,发出细碎的响:"好。"
潘阳湖坊市的喧闹是突然撞进鼻腔的。
杨阳刚转过街角,便有糖画摊的甜香裹着人声涌来。
他松开抱着林婉清的手,却反手扣住她的指尖——那手凉得惊人,可他握得极紧,仿佛这样就能将温度渡过去。
林婉清的睫毛颤了颤,抬头时正撞进他眼底的温软:"以后...我们四个一起逛。"他说,"沈姐姐挑首饰,如烟选胭脂,你...你挑最甜的桂花糕。"
柳如烟在后面噗嗤笑出声。
她扯了扯沈曼玉的衣袖,指了指街角的银饰摊:"那个步摇像不像上次在画本里见的?"沈曼玉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刚要说话,突然听见有人喊:"杨...杨公子?"
声音带着几分迟疑,像片飘在风里的叶。
杨阳转头,便见徐倩倩站在三步外。
她穿着月白衫子,发间插着支翡翠簪,可指尖攥着的帕子皱成了团。
她身侧站着个穿玄色锦袍的青年,腰间挂着黄家的鎏金兽纹玉佩,正眯着眼打量杨阳,目光像淬了毒的针。
"徐姑娘。"杨阳松开林婉清的手,将她往身后带了带。
柳如烟和沈曼玉立刻站到两侧,像两株护着花的竹。
他注意到徐倩倩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腕间还戴着他去年送的木镯——那是用后山百年桃木刻的,此刻正泛着淡淡的青。
"这是我未婚夫,黄承安。"徐倩倩的声音轻得像叹息,"黄...黄家的三公子。"
黄承安突然笑了。
他伸手勾住徐倩倩的肩,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人揉进怀里:"杨公子?
可是那个杀了我黄家外门执事的杨阳?"他拇指摩挲着玉佩上的兽纹,"我听族里说,你前两日在青牛山杀了周叔?"
杨阳的瞳孔缩了缩。
他能感觉到林婉清的手指在他身后轻轻发抖,柳如烟的呼吸沉了沉——那是要结阵的前兆。
他按住柳如烟的手背,面上却挂着淡笑:"周执事?
我倒不记得。
不过前两日确实杀了个用腐骨粉的,说是黄家的人。"
黄承安的笑僵在脸上。
他盯着杨阳腰间的乌木剑,那剑鞘上还沾着半块血渍,在阳光下泛着暗褐的光。"徐姑娘与我约了看丹方。"他突然拽着徐倩倩往街角走,经过杨阳时,压低声音道,"有些旧人,该断便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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