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阳的指尖还停在半空,掌心里那半片红绳凉得渗人。
他垂眸盯着断口处的墨点,忽然想起小哑巴躲在门后时,袖口沾着的几点墨迹——范小雨说那是替她擦药时蹭的,可此刻看来,倒像刻意留下的标记。
"阳哥?"柳如烟的声音从前面飘过来,她和沈曼玉已经转过巷口,正站在青石板路上等他,"发什么呆呢?
曼玉说要去徐掌柜那儿换点针线,顺路?"
杨阳迅速将红绳收进储物袋,面上挂起寻常笑意:"这就来。"他加快脚步时,余光瞥见沈曼玉裙摆上还沾着宴席汤渍,那是她今早特意换上的月白罗裙,平时宝贝得很,此刻却只皱着鼻子说"回去用灵水洗洗就好"。
两个姑娘的信任像层软甲,裹得他心口发暖,也让他攥紧储物袋的手更沉了几分——范小雨这局,他可以入局,但绝不能让她们涉险。
回到青云坊的小院时,天已擦黑。
柳如烟去灶房热粥,沈曼玉蹲在廊下给新栽的灵竹浇水,水珠溅在她腕间的青玉镯上,叮咚作响。
杨阳站在院门口,望着檐角垂下的铜铃被晚风撞得轻响,忽然想起范小雨说的"众筹炼丹"——她提议各家出等量材料,丹师分丹时按贡献分配,听起来公平,可二阶炼丹师开炉,成丹率最多三成,若只成一炉丹,谁拿主丹谁拿副丹?
到时候怕是要撕破脸。
他摸出储物袋里的赤焰草,叶片上还凝着晨露,这是他用《青木诀》催熟的,比普通赤焰草多了三分火灵。
范小雨要的就是这个,可她真正的目的,绝不止引他见丹师。
小哑巴腕间的纹路、布片引发的丹田发烫、红绳上的墨点...这些碎片在他脑子里转,突然串成线——那布片上的纹路,莫不是某种功法残页?
和《青木诀》灵脉相似,难道是同源?
"阳哥,喝粥啦!"柳如烟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他抬头看见她端着青瓷碗,热气裹着米香扑过来,沈曼玉已经摆好两双竹筷,正用帕子擦他常坐的木凳。
这一晚,杨阳吃得很慢。
柳如烟说范家厨子调的鹿筋用了灵姜,沈曼玉抱怨汤渍难洗,他嗯嗯应着,心里却在盘算亥时三刻的约。
范小雨选老槐树,那是西头最偏僻的地方,连巡城卫都不常去。
他得带赤焰草,但不能带全部——留两株在储物袋夹层,万一有变,还能留条退路。
等两个妻子睡下,杨阳摸黑进了后院的修炼室。
他点燃一盏青灯,灯芯里掺了凝神香,香气刚飘起,他便盘坐在蒲团上,运转《幽冥黑煞功》。
这是他半月前在黑市淘来的功法,霸道得很,修炼时周身会涌出黑雾,腐蚀普通灵气,却能淬炼筋骨。
第一重运转到第七个周天,黑雾突然像活了似的,从他毛孔里钻出来,在室内凝成一团黑云。
杨阳额头渗出汗珠,这功法比《青木诀》难驯十倍,他分明记得口诀里说"以心为炉,以魂为引",可此刻识海像被钝刀割着,眼前阵阵发黑。
"砰!"
黑雾撞在墙上,震得窗纸簌簌响。
杨阳咬着牙强行收功,一口腥甜涌到喉咙,他赶紧捂住嘴,生怕惊醒前院的人。
等黑雾散尽,他瘫在蒲团上,后背的汗浸透了中衣。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见他掌心的红绳,断口处的墨点泛着幽光——这东西,怕是和那小哑巴身上的纹路一样,藏着什么秘密。
后半夜,杨阳躺在榻上,听着柳如烟均匀的呼吸声,望着沈曼玉搭在床沿的绣鞋。
那鞋尖绣着并蒂莲,针脚细密,是她昨夜赶工做的。
他突然想起白日里沈曼玉翻他符纸时的模样,眼睛亮得像星子:"阳哥,这符纹怎么绕的?
我也想试试。"
他伸手替她把绣鞋摆正,指尖触到鞋面的绣线——针脚里藏着若有若无的灵气波动。
或许...明日可以教她制符?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杨阳闭了闭眼。
亥时三刻快到了,他摸出储物袋里的赤焰草,又检查了一遍袖中藏的短刃。
范小雨的局,他接下了,但这局里的棋子,可不止他一个。
晨雾未散时,沈曼玉的符笔在黄纸上游走,笔尖突然顿住。
杨阳从案几后探身,见她额角沁出细汗,符纹末端的火灵篆扭成了乱麻。
"别急。"他屈指叩了叩她手背,掌心覆上她握笔的手,"你看这处转折,要像《青木诀》引气入脉那样,顺着灵草生长的弧度走。"指腹带着常年握符笔的薄茧,轻轻带她调整角度。
沈曼玉的耳尖瞬间泛红,符纸上却渐渐漫开暖金色的微光——这张引火符成了。
"阳哥你手真稳。"她抽回手时,腕间青玉镯撞在案角,叮咚一声脆响。
杨阳望着符纸上升腾的微焰,喉结动了动。
昨夜修炼《幽冥黑煞功》时反噬的腥甜还残在齿间,可此刻看她眼睛里跳动的光,比任何灵草都让他心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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