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像蜗牛爬,但也总归是在向前。我身上的绷带拆了一层又一层,虽然五脏还是那副破破烂烂的德行,气血运行起来跟老牛拉破车似的,但至少外表看起来,不再像个刚从金字塔里刨出来的文物了。
鹤尊更争气点,身上那层焦黑的老皮慢慢褪去,新生的绒毛虽然还是稀疏,但好歹是正经的白色了,就是东一撮西一撮,远看像只长了癞痢病的超大号天鹅,近看……近看更糟心。
在这段堪称“无聊透顶”的养伤生涯里,最大的慰藉和乐趣,来源于我的救命恩人——苏樱,苏大小姐。
起初,我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端庄清冷、美丽善良但似乎总隔着一层纱”的大家闺秀阶段。毕竟人家救了你,好吃好喝供着,还亲自喂药(虽然后来我能自己动了)。
这份恩情重如山,我自然是感激涕零,外加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这“麻烦综合体”再给她添乱。
但相处久了,我渐渐发现,这位苏姑娘,压根不是我想象中那种不食人间烟火、高高在上的冰美人。
她就是个死心眼儿的傻姑娘!
外面看起来是挺高冷,对族里其他人,包括她那俩糟心叔叔,都是礼貌中带着疏离,一副“莫挨老子”的清贵范儿。但对自己认定的人,那真是一片赤诚,掏心掏肺。
比如对我这个“捡来的麻烦”。
她看我整天躺着无聊(主要是神识还能用,身体不能动,憋得慌),怕我闷出毛病,竟然……给我念书听!
不是那种高深莫测的修炼功法或者家族秘史,而是一些云州各地的风物志、奇闻异事,甚至还有一些文笔拙劣但情节狗血的话本小说!
你能想象吗?一个气质如空谷幽兰的绝色仙子,坐在你床边,用她那清泉击玉般的声音,一本正经地念着“那落魄书生夜遇狐妖,一夜风流后发现对方竟是……”这种桥段?!
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憋笑憋得五脏六腑都抽抽着疼。
苏樱念到一半,发现我肩膀耸动,表情扭曲,还很关切地问:“龚先生?可是伤口又疼了?还是这书……不合胃口?” 她那认真又带着点困惑的小眼神,纯洁得让我觉得自己刚才脑子里闪过的吐槽都是在犯罪。
“没……没事!苏姑娘您念得极好!这书……情节跌宕起伏,引人入胜!请……请继续!”我咬着后槽牙,努力维持正经表情。
除了念书,她还弹琴。
她院子里那架古琴可不是摆设。每当月色好的晚上,或者我因为伤势疼痛难眠时,她便会坐在院中,焚上一炉静心香,素手轻抚琴弦。
琴声不像她外表那么清冷,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和韧性,如同月下流淌的溪水,悄然浸润着焦躁的心绪。连旁边趴着打盹的鹤尊,听到琴声都会变得格外安静,歪着脑袋,那双豆大的鹤眼里居然能看出几分“陶醉”。
我知道,她做这些,是为了让我“放宽身心”,更好地养伤。
可她自己呢?
她的眉头,总是下意识地微蹙着。那抹轻愁,如同水墨画上挥之不去的淡墨,始终萦绕在她眉眼之间。尤其是在她处理完家族事务,或者听到青萝汇报外面又有什么风吹草动之后,那忧愁便更深了。
她在我和鹤尊面前,总是尽力表现得平静从容,但那份沉重压力,又怎么可能完全掩饰得住?
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妈的,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还让人家一个姑娘家顶在前面承受风雨,我和鹤尊这两个却在这里安心当米虫,这像话吗?!
终于,在一个傍晚,她来看我,检查了一下我伤势恢复情况后,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龚先生,你的伤势已稳定,接下来需要的是水磨工夫,慢慢温养。我……我准备闭关了。”
我心中一动,问道:“苏姑娘可是要冲击金丹期?”
她点了点头,没有隐瞒,但眼神中并无多少喜悦,反而带着一丝凝重和决绝:“是。家族小比在即,若不能突破金丹,我……毫无胜算。”
我看着她那清瘦的脸庞和眼底的决然,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傻姑娘,是打算拼命了。
我沉吟了一下,没有立刻说什么鼓励的空话,而是反问道:“苏姑娘,你打算在何处突破?”
她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个,但还是答道:“自然是在家族内的闭关静室,那里有阵法守护,最为安全稳妥。”
“不行!”我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有些急。
苏樱和旁边竖着耳朵听的青萝都惊讶地看着我。
我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清了清嗓子(虽然还是沙哑),努力让自己显得高深莫测一点:“苏姑娘,你想想,你若在家族内突破,金丹雷劫降临,动静不小吧?到时候,全家族的人都知道你苏樱,年纪轻轻就结成金丹了。”
苏樱眨了眨眼,没明白我的意思:“这……不好吗?证明我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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