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清晨带着雨后的湿润,空气里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清新气息。阳光透过画室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影,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轻轻飞舞。美术社的招新海报刚贴出去三天,画室里已经挤满了报名的学生,铅笔摩擦画纸的沙沙声、调色盘碰撞的清脆声、偶尔响起的低声讨论,像一首热闹而充满生机的晨曲。
林溪坐在靠窗的位置整理画具,指尖轻轻拂过江翊送的素描本,封面的布料带着细腻的纹理,里面夹着的向日葵花瓣散发着淡淡的干草香,那是时光沉淀后的温暖味道。苏晓晓抱着一摞画纸从外面跑进来,发梢还沾着晶莹的露水,脸颊因为跑动泛着健康的红晕:“快看!张老师把你的向日葵画挂在宣传栏了!好多人围着看呢!”她把画纸轻轻放在桌上,兴奋地拍着林溪的肩膀,“我就说你画得最好看吧!色彩又亮又温暖,这下全校都知道我们美术社有个大才女了!”
林溪的脸颊微微发烫,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看到陆知行背着篮球包站在画室门口,眉头紧紧拧成了疙瘩,像块拧不开的麻花。“她们又来了。”他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警惕,眼神锐利地看向远处,“就在宣传栏那边,跟几个我们学校的女生搭话,指不定在说什么坏话呢。”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三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宣传栏前,黄头发女生手里拿着手机,屏幕对着周围的女生,似乎在展示什么照片,周围几个女生的目光时不时往画室这边瞟,嘴角挂着异样的笑意,像藏着什么不怀好意的秘密。林溪握着画笔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昨天傍晚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又开始加速,像揣了只慌乱的小兔子。
“别理她们。”江翊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边,手里拿着两瓶温水,瓶身还带着刚接的温热,他轻轻把其中一瓶放在林溪面前,“张老师说你的画入选了市里的青少年绘画展,让我们上午一起去选参展作品。”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像秋日里透过云层的暖阳,温柔地落在心头。
苏晓晓立刻点头附和:“对!我们去选画!别让那些人影响心情!不值得!”她亲昵地挽住林溪的胳膊往外走,特意绕开宣传栏的方向,脚步轻快地像只小鸟,“我早就觉得你的《星空下的向日葵》最好看,夜色里的向日葵还带着光,肯定能获奖!”陆知行也跟在后面,像个尽职的保镖,目光一直警惕地盯着那几个女生,随时准备战斗的样子。
画室里的议论声渐渐被抛在身后,走廊里的风带着桂花的甜香,轻轻拂过脸颊,吹散了些许紧张的情绪。林溪低头看着自己在地面上忽长忽短的影子,突然想起江翊说过的话——“树叶的影子一直在动,但树本身不会改变形状”。她深吸一口气,带着桂花香气的空气涌入肺腑,指尖的冰凉渐渐被掌心的温度取代。
选画的过程很顺利,张老师从储藏室里拿出十几幅画摊在宽大的工作桌上,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画布上,每一朵向日葵都仿佛在发光,金色的花瓣边缘镶着温暖的光晕。“林溪的色彩感特别好,”张老师指着其中一幅画赞叹道,手指轻轻点在画布上,“尤其是光影处理,把向日葵那种向阳而生的生命力画出来了,看着就让人觉得温暖。”她转向三个少年,眼神里带着期待,“你们觉得哪幅更适合参展?”
陆知行立刻指向《星空下的向日葵》,语气笃定:“这幅!晚上的向日葵也在发光,特别酷!而且画里的星星跟你上次给我们看的星座图很像!”苏晓晓却指着另一幅《画室一角》,眼神亮晶晶的:“这幅更温馨,画里有我们四个在画室画画的影子,很有意义!看到就能想起我们一起画画的日子!”两个人争执起来,谁也不肯让步,最后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江翊,等着他做决定。
江翊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低头认真地看着每一幅画,手指轻轻在画布边缘滑动。当他的目光落在那幅《旧时光里的向日葵》上时,动作顿住了。画里是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树下放着一本摊开的画本,画本旁有几朵被风吹落的向日葵,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这幅吧。”他轻声说,指尖轻轻点在画纸上的槐树叶上,“这里面有故事,能让人想起自己的童年,有共鸣的画才更有力量。”
林溪的心猛地一颤,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这幅画是她刚转学来时画的,画的是旧学校操场边的那棵老槐树,那里藏着她最狼狈也最难忘的记忆。她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看这幅画,更没想过它会被选中参展,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我也觉得这幅好。”张老师赞许地点点头,眼神里带着欣赏,“艺术就是要真诚,有故事的画才能打动人心。这幅画看着安静,但里面藏着很饱满的情绪。”她小心翼翼地把画卷起来,用防潮纸包好,“你们三个下午陪林溪去展厅布展吧,顺便熟悉一下场地,了解一下展出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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