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风裹着细碎的雪粒子，轻轻敲打着排练室的玻璃窗，留下淡淡的水痕。距离艺术节合唱比赛只剩三天，教室里的暖气片嗡嗡作响，却抵不过同学们排练的热情——《夜空中最亮的星》的旋律已经循环了不下十遍，高音部的陆知行扯着嗓子飙高音，低音部的江翊沉稳地跟节奏，中音部的林溪和苏晓晓则努力找准音准，可整首歌听下来，总像缺了点能抓住人心的东西。
“停！”音乐老师王老师突然放下指挥棒，手指轻轻敲了敲乐谱架，“节奏是对的，音准也没大问题，但你们有没有觉得，整首歌少了点灵魂？就像一杯没放糖的奶茶，寡淡得让人记不住。”
排练室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说话——王老师口中的“灵魂”，其实就是领唱。可领唱哪是那么好当的？不仅要音准稳、音色独特，还得有站在舞台中央的勇气，能把歌曲里的情绪传递给观众，班里五十多个人，还真没谁主动敢接这个担子。
“老师，让陆知行当领唱呗！”后排的男生王浩突然站起来，手里还攥着半瓶矿泉水，“他上次篮球赛当队长那么厉害，高音又稳，肯定能行！”
这话一出，几个男生立刻跟着附和：“对！知行哥声音亮，站在前面也有气势！”
陆知行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嘴角忍不住往上扬——能当领唱，不仅能在全校面前露脸，还能在林溪面前“表现”一把，简直是两全其美。他刚想开口答应，苏晓晓却突然皱着眉摇了摇头：“不行！陆知行的声音太冲了，像放鞭炮似的，适合唱高音部撑场面，但领唱需要温柔点的声音，才能唱出《夜空中最亮的星》那种安静又治愈的感觉。”
“那谁合适啊？”王浩挠了挠头，目光扫过女生队伍，“晓晓你声音太尖，李萌上次合唱还跑调，张琪又太害羞……难道要让……”
他的话没说完，目光突然定在了林溪身上，紧接着，全班同学的视线像被磁铁吸引似的，齐刷刷地投向了站在中音部末尾的林溪。
林溪正低头整理被风吹乱的乐谱，指尖还夹着一支铅笔，感受到周围的目光，她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慌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撞到了身后的谱架：“你、你们看我干什么？我不行的，我从来没当过领唱，连在班里单独唱歌都紧张……”
“林溪，你最合适了！”苏晓晓立刻跑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力气大得让林溪都没来得及挣脱，“你忘了上次音乐课，你单独唱《虫儿飞》的时候，全班都听呆了！王老师还说你的声音像‘被月光泡过的棉花’，温柔又干净，正好适合这首歌！”
“对！林溪当领唱！”同学们纷纷跟着喊，连平时话不多的江翊都抬起头，目光落在林溪身上，声音不高却很清晰：“你的声音和这首歌很搭，试试吧，我们都会配合你。”
陆知行看着大家都把目光放在林溪身上，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有点不舒服——他本来还想当领唱，可看到林溪紧张得攥紧衣角的样子，又忍不住替她说话：“还是别让林溪当了吧，她胆子小，肯定会紧张。我再练练，把声音放温柔点，说不定也行……”
“你练一百遍也没用！”苏晓晓毫不留情地打断他，“音色是天生的，你再怎么练，声音里的冲劲也消不了。林溪，你就试试嘛，就算唱得不好，我们再想别的办法，总比现在找不到领唱强！”
林溪看着同学们期待的眼神，心里像揣了只兔子，怦怦直跳。她从小就怕生，上次音乐课单独唱歌，还是被苏晓晓硬推上去的，现在要当领唱，站在全校师生面前，想想都觉得腿软。可她又看了看王老师焦急的表情，看了看同学们凑过来的脑袋，心里又有点动摇——要是因为自己不敢，影响了班级的比赛成绩，那就太对不起大家了。
她咬了咬下唇，手指紧紧攥着乐谱的边缘，声音小得像蚊子叫：“那……那我试试？要是唱得不好，你们可别笑话我。”
“太好了！”同学们瞬间欢呼起来，王老师也松了口气，笑着走过来：“林溪，别紧张，咱们先试唱一段，我帮你调整气息和节奏，你肯定能行。”
林溪深吸一口气，跟着王老师走到排练室中间。聚光灯似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让她的手心都冒出了汗。她双手捧着乐谱，眼睛紧紧盯着上面的歌词，连头都不敢抬。
钢琴的前奏缓缓响起，温柔的旋律像流水一样漫过排练室。林溪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着上次唱《虫儿飞》时的感觉，再睁开眼时，声音轻轻飘了出来：“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羽毛一样，轻轻落在每个人的心里。没有陆知行的明亮，也没有江翊的沉稳，却带着一种独特的清澈和温柔，像冬夜里的月光，慢慢裹住了所有人的耳朵。后排调皮的男生不闹了，王老师也停下了手里的指挥棒，专注地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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