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高考还有18天的傍晚，林溪帮妈妈去市第一医院拿药——妈妈前几天感冒没好，医生让今天来取复查的药。她拎着药袋，刚走到住院部三楼，脚步突然顿住了。
走廊尽头的窗边，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江翊靠在椅背上，怀里抱着一本数学笔记本，膝盖上摊着一张卷纸，手里的笔在草稿纸上飞快地写着，眉头微微皱着，神情专注得像是忘了周围的一切。夕阳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连落在卷纸上的光斑，都跟着他的笔尖轻轻晃动。
他穿着一件洗得有点发白的校服外套，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还沾着点墨水；头发还是乱糟糟的，却比之前精神了些，眼底的红血丝淡了不少，只是下巴上冒出了淡淡的胡茬，看起来还是有些疲惫。
林溪站在原地，手里的药袋差点掉在地上。她本来想拿完药就走，不想打扰江翊，可看着他坐在冰冷的走廊里，借着夕阳的光刷题的样子，心里一阵心疼，脚步怎么都挪不开。
她想起前几天江翊发的微信——“高考前别找我了，影响你”；想起陆知行说的“他只是不想拖累我们，把所有事都自己扛着”；想起同桌说的“他奶奶转到普通病房了，他每天守着奶奶，还会抽时间看笔记”。
原来他说的“别找我”，不是真的放弃了复习，不是真的不想跟他们一起高考，而是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偷偷努力着，一边照顾奶奶，一边挤出时间刷题，不想让他们担心，也不想让自己落下太多。
林溪轻轻走过去，尽量不发出声音，怕打扰到他。走到他身边，她才发现，江翊手里的卷纸，是陆知行前几天整理的高频考点卷，上面还留着陆知行标的“易错点提醒”；他怀里的笔记本，是她帮他抄的文综知识点，每页的边角都被他翻得有些卷了，上面还写着他自己补充的笔记。
江翊还在专心算题，直到笔尖在草稿纸上停住，他皱着眉，小声嘀咕：“不对啊，这里的步骤怎么跟知行讲的不一样……”他刚想翻笔记本，就感觉到身边有人，抬头一看，看到林溪，眼睛瞬间睁大了，手里的笔差点掉在地上。
“溪溪？你怎么在这儿？”江翊赶紧把卷纸和笔记本合上，有点慌乱地把衣服拉平，像是怕她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你不是应该在复习吗？怎么来医院了？”
林溪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心里又酸又暖，她把手里的药袋举起来，轻声说：“我帮妈妈来拿药，没想到会碰到你。你……你在这里刷题多久了？”
江翊低下头，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刚把奶奶安顿好，她睡着了，我就出来坐会儿，刷两道题，怕忘了之前的知识点。”
林溪在他旁边坐下，看着他膝盖上的卷纸，上面已经做了大半，只有最后一道导数题空着，旁边画了好几个问号。“这道题不会做吗？我和知行前几天刚练过，我给你讲一讲吧。”
江翊愣了一下，抬头看着她，眼里满是犹豫：“不用了吧……你不是还要复习吗？耽误你时间不好，我自己再想想，实在不会，等高考结束再问你们也一样。”
“不耽误，”林溪摇摇头，拿起卷纸和笔，在草稿纸上写下解题步骤，“这道题其实不难，就是要注意定义域，你看，第一步先求导，然后判断导数的正负，确定函数的单调性，最后再求极值……”
她一边讲，一边画辅助线，把陆知行教她的解题技巧，一点点讲给江翊听。江翊听得很认真，眼睛紧紧盯着草稿纸，时不时点头，遇到不懂的地方，就及时提问，再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刻意推开她。
夕阳慢慢沉下去，走廊里的光线暗了些，江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轻轻照在草稿纸上，生怕光线太暗，林溪看不清。“再亮一点，别累着眼睛。”他小声说。
林溪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她想起以前，他们三个在教室里一起刷题，江翊总爱凑过来问她和陆知行题，有时候一道题要讲好几遍，他才懂，那时候的日子，热闹又踏实。
现在虽然换了地方，在冰冷的医院走廊里，借着手机的光刷题，却还是一样的温暖，一样的让人安心。
讲完题，江翊看着草稿纸上清晰的步骤，眼里满是欢喜：“原来是这样！我之前总忘了考虑定义域，所以算错了，谢谢你啊溪溪，要是没有你，我还得琢磨半天。”
“不用谢，”林溪把卷纸递给她，“你要是还有不会的题，就记下来，等我下次来医院拿药，或者高考结束，我再给你讲。奶奶现在怎么样了？能吃东西了吗？”
“好多了，”提到奶奶，江翊的眼里满是欣慰，“能吃点粥和面条了，还能跟我说几句话，医生说再养一段时间，就能出院了，等高考结束，就能跟我们一起去梨树林摘梨了。”
“太好了！”林溪眼睛一亮，“等奶奶出院了，咱们就去梨树林，你奶奶不是说要给我们炖鸡汤吗？到时候咱们一边吃鸡汤，一边摘梨，肯定特别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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