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这里!啊,掉下去了!”
阳光透过单人病房的百叶窗,落在拉莱耶和艾丽娅的脸颊上。由护士引领着过来的黑田兵卫敲了敲半开的门,就见里面的青年半倚在床头,银灰色的发丝柔软地贴在额角,膝盖上摊着平板电脑。艾丽娅靠着他坐,手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
“亚恩,我打破纪录了!我要把这个拿给大哥看!”艾丽娅的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光。
拉莱耶低低地笑起来,胸腔的震动带起一阵压抑的咳嗽:“好,他大概明天就能回来了,你可以拿给他看嘲笑他玩得还没你好。”
他伸手替艾丽娅理了理滑到额前的碎发,指尖的冰凉让金发女孩下意识地往他身边蹭了蹭。黑田兵卫站在门口,下意识放轻呼吸,不想打破这岁月静好的画面。
“黑田警官来了,真是稀客,我还以为最近你们警察会忙得不可开交呢。”他没出声,拉莱耶倒是先一步开口招呼:“怎么有空来找我?”
黑田兵卫看他又给艾丽娅找了个比较花时间的益智游戏:“就是因为大家都忙,所以难得看到像你这么清闲的,我还不太适应。”
“你是看我没有上蹿下跳地参与进来不太适应吧。”拉莱耶嗯响床头的看护铃,让人带艾丽娅去餐厅吃蛋糕:“说吧,你没事肯定不会找我的。”
窗外的枯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黑田兵卫自己拉了把椅子坐在病床边:“为什么这么说,我记得象棋大赛那天我们相处的还算和谐,来医院看望一下也很正常吧。”
“我只知道,换位思考,我不会喜欢一个打乱自己‘投资计划’的人。”拉莱耶打量了黑田兵卫一眼:“我知道日本人看望病人一般不会拿太贵重的东西,但你空着手来是不是有点......太那个了?以这种情商,你是怎么爬到现在这个位置的?”
黑田兵卫一时没理解:“投资计划?你是说......”他顿了顿,理解了:“你是说大冈家?”
“毕竟针对大冈家的浪潮是我挑起来的,我偶尔也会关注一下手下败将最近的境况,要是踩得不够狠就再来一脚,免得让人抓到空子暗戳戳报复。”
拉莱耶轻笑:“虽然今年的首相竞选还没开始,但这次的候选人里似乎完全没有京都派的人了呢,看来,大冈家这次是彻底被排除在核心圈之外了。”
黑田兵卫觉得自己的面部表情有些僵硬:“你从哪里知道我之前和大冈家交好的?”他没有试图否认,因为如果否认的谎言被戳破他会更尴尬。
“第一,我跟静华夫人和小黑木头关系不错。第二,我在东京警视厅的朋友也不少,听说你最近因为前段时间没为大冈家说话被大冈系的议员针对了?这么看来,中立还没有选边站安全,对吧?”
拉莱耶露出了带有一定攻击性和洞察力的目光,而这就是黑田兵卫最不理解的地方。
——作为对降谷零有一定了解的人,黑田兵卫以为会让这个外热内冷的手下动心的会是大和抚子式的温柔耐心性姐姐,或是就算被无数次推开也不会气馁的阳光型女孩,却唯独没想过会是眼前这个无论是外貌和性格都充满了攻击性的、从不掩饰对权力和金钱的欲望的外国青年。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这是误会,但当他盘问昨夜把醉酒的降谷零从酒吧接回去的风见裕也后,就明白有些事就算自己再不愿意发生也会发生,情感和命运从来不会随着人的希冀而转移。
黑田兵卫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对大冈家......”
“这个问题,伊织无我生前也问过我。”拉莱耶不疾不徐道:“答案是没有——没有仇怨,没有特别的恶意,只是我的习惯。”
“有硬币吗?”
拉莱耶向黑田兵卫伸出手。
黑田兵卫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但还是沉默地掏出了一枚500日元的硬币。
“黑田警官 ,权力的攫夺就像铜板的两面,一面是正,一面就是反;有人得利,就必须有人失利,与喜恶恩仇都无关,只有能力问题。我没有选择大冈家,大冈家就挡了我的路,而在上一局交锋中,输家不是我。”拉莱耶抛出硬币又接住:“猜猜这把是正是反?”
黑田兵卫与他对视:“一定要猜吗?如果不猜呢?”
“不猜?”拉莱耶笑了:“占着茅坑不拉屎,不滚开自然有想赌的人让你去死。”
黑田兵卫道:“我选......”
“晚了,机会只有一次。”拉莱耶把硬币扔回去:“怎么,是不是在想,这么利欲熏心,真是白瞎了这张脸?”
黑田兵卫突然发现从自己进门到现在,一直都是由拉莱耶在主导对话,短短几分钟就让人的心绪随着他的一举一动起伏不定。某一瞬间,他忽然福至心灵,明白了最难搞的下属在他身上丢掉心的原因——这个人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
“不,我没有这么想。”黑田兵卫接住硬币:“美貌单出是灾难,这句话无论在哪个国家都一样。如果攫取权力就是你保护自己的方式,那么就算不赞同,我也应该尊重这种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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