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
鉴于何大清刚才鲁莽冲动的表现,民警决定让何大清写一份以后不准在对娄振华私自动手的保证书!
何大清无奈,只能低头饱含屈辱的签下了保证书。
这张保证书,像一块烧红的烙铁,不仅烫手,更深深地灼伤了何大清的心和尊严。
那薄薄的一张纸,上面屈辱的字迹,让何大清觉得仿佛是自己向仇敌低头认输的证明。
随后,何大清几乎是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才在那份保证书上按下了手印。
指印鲜红,如同何大清心头滴落的血。
民警公事公办的表情下,似乎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或许他们也觉得蹊跷,但规则就是规则。
何大清攥着那份保证书的副本,手指因过度用力而关节发白,他踉跄着走出派出所大门,夜风一吹,那股被强行压抑下去的暴戾与绝望再次翻涌上来,几乎要将何大清吞噬。
何大清回头,望向派出所那庄严肃穆的牌匾,眼中没有敬畏,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和某种下定决心的死寂。
何大清回到医院时,已是深夜。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似乎更浓了,混杂着傻柱身上传来的淡淡血腥和药味,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息。
傻柱醒着,空洞的眼神盯着天花板,那空荡荡的右臂袖管,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何雨水趴在床边,似乎睡着了,但紧蹙的眉头显示着她的不安。
听到脚步声,何雨水立刻惊醒,抬起头,看到父亲脸色灰败,眼神深处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近乎碎裂的光芒。
何雨水心头一紧,连忙起身小声问道:
“爹!怎么样?警察……找到真凶了吗?”
床上的傻柱也猛地转过头,仅剩的左手无意识地抓住了床单,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名为“希望”的火苗。
傻柱嘶哑地开口:
“爹……是不是……娄振华?”
看着儿子那期盼又痛苦的眼神,何大清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何大清缓缓地、沉重地摇了摇头,仿佛脖颈上压着千斤重担。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好像抽干了何大清所有的精气神,让何大清瞬间苍老了十岁不止,背脊都佝偻了几分。
何大清走到床边,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唉……爹老了,没用了……没有证据,娄振华……被放了。”
“啪嗒。”
何雨水手中准备给哥哥擦汗的毛巾掉在了地上。
何雨水虽然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这个结果,还是忍不住一阵失望和无力。
何雨水强打起精神,安慰道:
“爹,你别太难过了,警察不是还在查吗?总有一天,我们会抓到那个伤害哥的真凶的!法律会给我们一个公道的!”
“公道?法律?”
傻柱猛地激动起来,仅存的左手狠狠捶在床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伤口被牵动,疼得他额头冷汗直冒。
但傻柱浑不在意,表情因极致的愤怒和怨恨而扭曲:
“去他妈的法律!去他妈的公道!要是……要是真的是娄振华干的!我就算是做鬼!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不会放过他们全家!!”
傻柱吼叫着,声音却带着哭腔,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到自己空荡荡的右臂上,那截断臂处似乎又在隐隐作痛。
巨大的绝望和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将傻柱淹没,傻柱猛地低下头,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发出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最终变成了嚎啕大哭:
“呜呜……我的手没了……我是个废人了啊!废物!连报仇都做不到的废物!!我还活着干什么……干什么啊……”
这哭声凄厉而绝望,在寂静的病房里回荡,像一把钝刀子,反复切割着何大清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何大清看着儿子痛哭流涕的样子,看着那截刺眼的空袖管,脑海中浮现的是儿子小时候活泼好动、跟在自己身后颠颠儿学厨的身影,是儿子挥舞炒勺在灶台前意气风发的模样……一切,都被毁了!
何大清的眼睛瞬间布满了血丝,他死死咬着牙关,牙龈甚至渗出了血丝,咸腥味在口中弥漫。
何大清没有像往常一样出声呵斥或安慰,只是用一种异常平静,平静得近乎诡异的眼神,深深地看了傻柱一眼,然后又看向何雨水。
那眼神,复杂得让何雨水心惊肉跳,里面有浓得化不开的愧疚、不舍、决绝,还有一种让何雨水感到害怕的、义无反顾的坚定。
何大清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低沉而缓慢地对何雨水道:
“雨水,这几天……爹可能需要出去想想办法,收集点证据。以后爹要是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一定要好好照顾你哥,知道吗?”
何大清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沉重,仿佛在交代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你们兄妹,是彼此最亲的人了。以后……以后更要相互扶持,相依为命。雨水,你哥这个人,是混了点,轴了点,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容易得罪人……但他心眼不坏,他是你哥!是除了爹以外,你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相连的亲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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