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清晨的寒气尚未散尽。
轧钢厂办公楼下。
易中海裹着旧棉袄,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却遮不住眼中那簇名为“报复”的火焰。
易中海搓着手,在原地踱步,目光死死锁定在通往厂长办公室的楼梯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易中海的心跳也随着上班铃声的临近而愈发急促。
终于,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视野里——杨厂长提着公文包,步履沉稳地走来。
“杨厂长!”
易中海一个箭步上前,声音因激动而带着些许沙哑。
杨厂长显然没料到会有人在此堵自己,眉头微蹙,待看清是易中海后,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
“易中海?你的处分是厂委会的决定,暂时取消不了。你大早上不在车间,跑我这来干什么?”
易中海脸上堆起谦卑又带着几分神秘的笑容,压低声音道:
“杨厂长,您误会了。我这次来,不是为我自己的事,是要向您举报!举报陈默副厂长严重违规!”
“哦?”杨厂长的脚步顿住了,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易中海,“举报陈默?他怎么了?”
易中海仿佛看到了扳倒陈默的曙光,语速加快,带着煽动性:
“杨厂长,陈默他滥用职权,徇私舞弊!他把一个农村来的,叫秦京茹的姑娘,没有任何正规招工程序,直接就塞进咱们厂里了!这简直是视厂规厂纪为无物啊!影响太坏了!”
易中海刻意略过了秦京茹是陈芸干女儿这层关系,更隐去了岗位细节,力图将“以权谋私”的帽子扣得结结实实。
杨厂长听完,脸上闪过一丝愕然,随即陷入沉吟。
陈默最近风头正劲,技术革新和管理提议都深得工业局领导赏识,若是真在这种原则性问题上犯错……
杨厂长心中念头飞转,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淡淡道:
“有这回事?易中海,举报要有证据,不能信口开河。”
“千真万确!那秦京茹昨天亲口在院里炫耀的!说是陈厂长给她安排的工作!”易中海拍着胸脯保证,随即又补充道,“杨厂长,陈默同志年轻有为,但毕竟年轻,容易受人情所累,犯错误。我们作为老同志,有责任帮助他、监督他,不能看着他走错路啊!”
这番话看似顾全大局,实则句句戳向要害。
杨厂长深深看了易中海一眼,摆了摆手:
“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这件事情我会核实,如果属实,一定按规矩处理,绝不姑息。”
没有想象中的震怒,也没有立刻表态要处理陈默,但这句“会核实”、“按规矩处理”已然让易中海心花怒放。
在易中海听来,这无疑是杨厂长要动手的信号。
“哎!好!好!我相信组织,相信杨厂长您一定会公正处理!”
易中海连连鞠躬,脸上每一道皱纹都舒展开来,仿佛已经看到了陈默被停职审查的场景。
易中海志得意满地转身离开,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看着易中海消失在楼梯拐角的背影,杨厂长脸上的平静瞬间被凝重取代。
他快步走进办公室,反手关上门,立刻拿起内部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王秘书,你马上以最快速度,去后勤处和人事科,调一个叫秦京茹的员工的档案资料,包括入职岗位、性质,所有细节我都要知道!立刻!马上!”
电话那头的王秘书听出厂长语气不对,不敢怠慢,连忙应声而去。
办公室内,杨厂长点起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明灭不定。
杨厂长在权衡,在计算。
若真能借此机会抓住陈默的把柄,无疑能极大削弱这个日益威胁到自己地位的副手。
但陈默不是易与之辈,此事必须证据确凿,操作得当。
约莫半小时后,王秘书敲门进来,手里拿着薄薄一页纸。
“厂长,查清楚了。秦京茹,性别女,籍贯北京郊区秦家村,于昨日通过后勤处外聘临时工渠道入职,岗位是……清洁队,具体负责厂区东侧公共厕所的清扫工作。合同期三个月,按日计酬,不符合转正条件。”
“清洁队?扫厕所的临时工?”
杨厂长夹着烟的手指一顿,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的,厂长,确认无误。这是入职登记表副本。”
王秘书将那张纸递到杨厂长面前。
杨厂长快速扫过表格,上面清晰地写着岗位信息,加盖着后勤处的公章。
杨厂长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像是吞了一只苍蝇般难受。
一股被愚弄的怒火猛地窜上心头!
“这个易中海!蠢货!没脑子的东西!”杨厂长终于忍不住,低声骂了出来,“拿个扫厕所的临时工来当举报证据?他是猪脑子吗?陈默要是真想以权谋私,会把人安排在这种岗位上?”
“这他娘的不是授人以柄,这分明是做给别人看的!是想看看谁会跳出来!”
杨厂长越想越气,易中海这步臭棋,不仅没能伤到陈默分毫,反而可能打草惊蛇,让陈默更加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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