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雪,刮得街道两旁的窗户纸呼呼作响。
陆峰和岚一前一后走在昏暗的小巷里,身后莫斯科餐厅的灯光和喧嚣,被他们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我们还没吃好的。”岚跟在陆峰身后,声音里带着点小孩子没吃到糖的不高兴。
在她看来,刚才那场架打得莫名其妙,自己准备了半天,结果刀都没拔出来,事情就结束了。最主要的是,肚子还是空的。
“老毛子的东西,太油腻,不好吃。”陆峰头也没回,“带你去吃杀猪菜,锅包肉。”
他心里清楚,刚才在餐厅里,根本就不是为了吃饭。
那是他布下的第二个,也是更重要的一个局。
第一个局,用扒手将画着符号的纸片撒出去,那是在哈尔滨的地下世界里撒下一张大网,网的是那些见不得光的鱼。
而第二个局,就是在莫斯科餐厅,他要钓的,是水面上那些看起来光鲜亮丽,实则更贪婪、更凶猛的鱼。
“为什么要打他?”岚还是不理解,“他看起来很弱。”
刚才那个咋咋呼呼的年轻人,在她眼里,跟山里的傻狍子没什么区别,一刀就能解决,根本不值得费那么多事。
陆峰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
“有时候,打一个弱的人,比打一个强的人,用处更大。”
他耐心地解释:“因为弱的人,身后往往站着强的人。我们打了小的,老的就会出来。我们把动静闹得越大,想找我们的人,就越容易找到我们。”
岚似懂非懂。
她想了想,用自己的逻辑理解了一下:“就像在山里,我们抓了一只小狼崽,狼王就会循着气味找过来?”
“对,就是这个道理。”陆峰笑了,“聪明。”
得到陆峰的夸奖,岚的还有些得意。
吃完饭,二人走回了招待所附近。
还没等他们走近,陆峰就拉着岚,躲进了一个墙角的阴影里。
他的目光,落在了招待所斜对面一个卖烤地瓜的摊子后面。
那里蹲着一个男人,揣着手,看似在取暖,但他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招待所的大门。
“有人在等我们。”陆峰的声音很低。
岚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看了一眼,就确定了。
那个人的姿势,是猎人等待猎物时才会有的姿势。看似放松,但身体的核心是绷紧的,随时可以发力。
“不止一个。”岚的目光转向另一边,一个靠在电线杆上抽烟的男人,同样引起了她的注意。
陆峰心里有了数。
网已经撒下去了,鱼,开始咬钩了。
……
与此同时,哈市第一医院。
骨科诊室里,郭少的惨叫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啊——!轻点!艹你妈的,会不会接骨啊!”
一个老医生被他骂得满脸通红,手上的动作却不敢停。
诊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穿着公安制服的中年男人大步走了进来。
他就是郭少的舅舅,市公安局副局长,王振华。
“怎么回事?”王振华看着自己外甥被打成猪蹄一样的手腕,脸色黑得像锅底。
“老舅!你可来了!”郭少一看到救星,眼泪鼻涕都下来了,“我他妈在莫斯科餐厅吃饭,让人给打了!你看我这手,断了!那孙子下手太黑了!”
“谁干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哈尔滨动你?”王振华的火气也上来了。
打狗还得看主人,这不光是打了郭少,更是打了他的脸。
“就一个外地来的土包子,带着个女的!”郭少添油加醋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在他嘴里,陆峰成了一个出手狠毒、狂妄至极的江洋大盗。
“那小子老邪乎了!我拳头还没到,他就把我手腕子给弄断了!还有我那俩哥们儿,就让他碰了一下,现在还在隔壁吐呢!”
王振华听着,眉头越皱越紧。
他当了这么多年警察,很清楚自己这个外甥是什么货色。但能一瞬间放倒三个人,还让外人看不出痕迹,这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人呢?”
“跑了!警察去的时候,早没影了!”郭少恨恨地说道,“对了,他走的时候,还从身上掉了这么个玩意儿。”
郭少的一个跟班,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片,递了过去。
正是陆峰“不小心”掉下的那张。
王振华接过纸片,展开。
昏暗的灯光下,那个扭曲、诡异的符号,像一只邪恶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他。
王振华看不懂这是什么,但他能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不舒服。
“行了,我知道了。”王振华把纸片收进口袋,“你先在这儿待着,这事我来处理。”
他走出诊室,脸色阴沉。
掏出根烟点上,对自己身后的一个便衣警察吩咐道:“去,查查今天晚上进出莫斯科餐厅的所有人。特别是两个外地的,一男一女,男的十七八岁,女的特别漂亮。另外,把这张纸上的图案,拿给档案室的老人看看,有没有人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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