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口之后的空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狭窄,墓碑承载着无数无名之人的性命静立于这处洞穴之间,这里的空气不太好闻、仿佛凝固了数百年,带着泥土的腥气,和沉淀了太久的悲凉。
“这里的确有孤煞之气聚集,但……”
胡桃深吸一口气,又让旅行者复述了一遍方才所见的画面,她的眉头越蹙越紧:“如果煞气是怨灵本身便有的,那么便不该像眼下这般寡淡。如今这里的情况,倒像是有什么外物在搅扰。”
说罢,胡桃清理出一块地方,开始画阵法招魂。她忙碌时,旅行者与派蒙也没有闲着,他们在洞穴间晃悠,突然,派蒙好像到了什么:“旅行者,快看,那个是——”
派蒙降低飘浮的高度,旅行者亦蹲下身来,他们看见洞穴的边角处,竟有一大片湿润的土壤。
这处山洞岩壁极厚,外界落下的雨水很难渗透进来,不至于浸透土壤,但如果是地下水……
他们在这边探索着洞穴,另一头的胡桃阵法画完,念咒施法,不多时洞内便金光大放。
早已逝去却未入轮回的魂魄在阵法之中逐渐凝实,那些魂魄如风中烛火一般摇曳不定,明灭之间,偶尔会闪过几分带着血色的光晕。
与旅行者梦里、翻阅的记忆里见过的灵魂不同,这些人是具备一定意识的,只听一个嘶哑、破碎的声音从众多魂魄中传出:“来者何人?”
“我乃往生堂第七十七代堂主胡桃,感诸位怨气不散、滞留此地、不得安宁,今日前来只为渡厄……”
胡桃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残魂发出的凄厉尖啸打断:“渡厄……哈哈哈哈、渡厄!”
那笑声如同无数片生锈的铁片在玻璃上刮擦,刺得人耳膜生疼。
为首的那个魂魄,其形态在阵法的金光下剧烈地扭曲着,他身上那套千岩军的铠甲早已残破不堪,胸甲的位置有一个巨大的空洞,边缘被漆黑的煞气腐蚀得坑坑洼洼。
他抬起一只由虚影构成的手臂,指向胡桃,那空洞的眼眶里,燃烧着两簇幽蓝色的、充满恨意的火焰。
“如果不是为了璃月、为了你们……我们又怎么会死?你有什么资格为我们渡厄、‘宽恕’我们?!”
随着他的怒吼,阵法中其他的魂魄也开始骚动起来。他们有的失去了双腿,只能漂浮着;有的头颅与身体分离,脖颈处被黑气连接;有的则浑身都被那恶心的煞气包裹,只能看到一双双痛苦而怨毒的眼睛。他们齐齐发出无声的咆哮,整个洞穴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
“你们这些活人……享受着我们用生命换来的和平,呼吸着我们用鲜血染红的空气,却把我们的尸骸留在这里,几百年来一眼都没有看过!”
为首的魂魄咆哮着,声音中蕴含的怨毒几乎要凝为实质。他身上的煞气如同活物般蠕动,每一次呼吸,都让洞穴中的阴寒之气更重一分。
其他魂魄也纷纷响应,无数扭曲的虚影在阵法中挣扎,被遗忘的痛苦、被侵蚀的怨念疯狂地冲击着胡桃布下的阵法,妄图冲出桎梏,将面前这几个“狂妄”的生者解决。
胡桃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起来。她咬破指尖,将一滴殷红的鲜血弹入阵法中央,金光大盛,暂时稳住了摇摇欲坠的阵法,但她自己也因为这强行催动法力而身形摇晃、微微力竭。
“小心,他们被污染的程度远远比我想的要深!”胡桃招呼旅行者和派蒙到她身边来,“我刚才试过将他们度化,但很快就失败了,你们先出去,我再试一试,实在不行的话……”
便只能将他们再度镇压,或是直接灭杀。
“等一下!”旅行者忙道,“胡桃,我会净化,能不能先让我试一下?”
胡桃一愣,看着旅行者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那些在黑气中痛苦挣扎的魂魄,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但你要小心。他们的怨念与煞气已经深度纠缠,一旦被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在胡桃的掩护之下,他慢慢靠近阵法,运用在枫丹领悟的技巧、调动身体里最纯净的元素,令力量化为温润的溪流,缓缓地流向阵法中的千岩军魂魄。
光与影的交界处,纯净的元素力触碰到了那片漆黑的煞气,煞气顿时如同遇到克星的冰雪,发出了“滋滋”的声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了一小片。
为首的魂魄痛苦的动作似乎也随之迟滞了一瞬,空洞眼眶中的幽蓝火焰微微摇曳,一点清明缓缓从中浮现……
派蒙在一旁小声惊呼:“太好了,有效果!”
然而,旅行者所取得的仅仅持续了不到几息。
就在旅行者准备加大力量,将净化之力彻底渗透入魂魄之时,更多的黑气突然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疯狂涌了上来,瞬间将旅行者那点微弱的力量吞噬殆尽!不仅如此,这股新涌出的煞气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怨毒,它顺着旅行者元素力的来路,猛地反噬了回来——
“当心!”
胡桃眼疾手快地一拉,带着旅行者躲过一阵反噬,又快刀斩乱麻地切断了旅行者和净化之力的联系,使其免受煞气侵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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