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微风轻柔地拂过草地,带来塞西莉亚花的淡香。与龙蜥之城内部的恢弘奇幻相比,蒙德郊野的宁静开阔总算让珊瑚宫心海一直紧绷的心神稍稍放松了一些。
迭卡拉庇安没有给她太多回味的时间,她摊开手掌,示意心海再次取出法器。
“龙蜥的怨念已被抚平,但堵塞的回路并未完全畅通,”迭卡拉庇安点向法器核心,那里还萦绕着属于人类的执念,“来自海只先民的残念仍在其中。”
如果说龙蜥的怨念是堵塞法器的大头,那么人的执念顶多算是其中的添头,这么点儿小卡拉米,还不值得迭卡拉庇安特地出一次手。
“你是他们的继任者和血脉后人,由你来解决他们是最合适的,”看在珊瑚宫心海已经交了学费的份上,迭卡拉庇安很乐意给她上一课,“接下来,按照我的指示去做,闭上眼睛,将你的意识沉入法器之中……”
与此同时,遥远天空之下的另一处,海只岛的曚云神社中,常年盘踞在神龛之上、形似白色大福的肥猫忽然毫无征兆地抬起了头。
它那双通常睡意朦胧的猫眼亮起金光,灼灼地望向了西北方向——那是蒙德所在的遥远彼岸,它的喉咙里发出几声尖利的“喵呜”,吵得神社内好几个祈祷的旅客不适地皱起眉头。
“巫女小姐,快过来看看!这只猫是饿了么?要不要给它喂一点猫饭?”
“绝对不是饿了,”负责照料神社的年轻巫女立刻摇头否定,“小肥它……呃,福猫大人二十分钟前才用过膳,此刻肯定还是饱足的。”
“福猫大人乖,现在是神社的工作时间,”巫女拿上平时胖猫最宝贝的两个玩具娃娃引诱它,试图让这只能吃的吉祥物离游客远一点,“快来这边,我带您出去晒太阳好不好?”
外面的天气很好,阳光安逸地洒在神社前的石阶和空地上,远处的海面如同铺开的巨大蓝绿色绸缎,在微风下泛起细密的鳞波,几艘渔船正行驶于其中、缓缓驶向远方。
可平时最爱晒太阳的福猫却好似浑然没看见这番天清气朗。它没有理会巫女的引诱,反而发出一声更为悠长、几乎不似猫叫的低鸣,圆滚滚的身体以一种与体型不符的灵敏向后窜去,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神社后方幽静的草丛深处。
“好吧……”年轻巫女搞不明白这大肥猫想干什么,只得摊了摊手,转身去安抚被惊扰的游客。
“看来除了吃饭和睡觉,福猫大人也有其他想做的事情了。”
“估计再过一会儿,它就会回来了吧?毕竟海只岛和曚云神社是福猫大人的家,小猫咪在外面玩累了,总是要回家的嘛。”
·
蒙德城郊的珊瑚宫心海将意识沉入了法器。她依循着迭卡拉庇安的指示,尝试以自身血脉为引,去沟通、抚平属于海只先民的残念。
【如此才能……】
【此身微不足惜,但若能就此打破陈旧……】
【试问,你能做我们渊下之民的神么?】
【为何要离开……要去往何方……】
迭卡拉庇安能轻松处理的事,不代表珊瑚宫心海也能处理。只一接触,珊瑚宫心海便意识到,自己远远低估了这件事的难度。
海只先民的历史,远远比想象的要漫长。从混沌无序、人龙冲突开始,到奇才创造大日御舆、逐渐形成秩序,而后秩序开始被质疑、人们不断抗争,再是一位孩童与海只大御神相逢,大御神将先民们生活的土地升上海面……
无数的情感与记忆被遗留在旧日时光的间隙里,它们太过庞杂、太过沉重,心海感觉自己就像暴风雨海洋中的一叶扁舟,她试图向那些执念传递出的关于海只岛如今的信息,却在做出尝试的瞬间,就被这些历史的巨浪拍得粉碎。
那些执念不停质问她:小丫头,你生来便拥有我们奋斗了一辈子也得不到的安稳,你哪里懂我们的苦难和烦忧?你未曾亲身经历渊下宫的黑暗,未曾直面龙蜥的尖牙利齿,未曾体会过同族倾轧的血腥和残忍……
你有什么资格劝我们放下?
“我……”
察觉到人类不断动摇的心神,迭卡拉庇安挑了挑眉,正要出手,却又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她收回了帮忙的念头,选择了在旁边观望。
顶着排山倒海的压力,珊瑚宫心海艰难地回应道——
“我……”
“……我承认。我未曾经历你们的苦难……无法对你们轻言理解。”
“我……无法替你们决定放下什么,那是你们自己的权利。”
“但是……”
被执念的狂潮拍打得东倒西歪的人之子,突然挺直了她的脊梁。恰在此时,从海只岛的方向突然袭来一道灵光,它似火焰般温暖,又如朝阳般明亮……她忍不住朝它伸手,指尖触碰的刹那,仿佛有海只岛的潮声开始在耳畔回响。
一声小小的、柔软的“喵”隐藏在这温柔的潮声里,没有被任何人察觉到。
珊瑚宫心海的意识在那灵光的相伴下逐渐坚定,她扬声道:“但……我愿意以珊瑚宫心海之名,以现人神巫女之责向你们起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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