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生物医疗中心,最高等级隔离实验室的空气如同凝固的铅汞。林羽萱的指尖冰凉,几乎失去知觉,目光死死锁在中央监测屏上。屏幕被分割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左半屏,是周小虎焦黑残躯的实时扫描图。代表生命体征的曲线依旧在死亡线上挣扎,微弱得如同风中的残烛。然而,在右半屏那放大了无数倍的脑部深层扫描图上,却上演着一场令人毛骨悚然的异变!
就在江天朔于会场抛出那扭转乾坤的“7.3秒无影之证”、引发令牌与周小虎残存意志产生跨越空间共鸣的瞬间,周小虎脑干区域那个刚刚形成的、微缩如针尖般的“空间褶皱”,骤然爆发!
它不再是静态的扭曲点,而是变成了一个贪婪的、旋转的漩涡!令牌上那温润却诡异的星辉,如同被无形的巨口疯狂吸食,化作一道凝练的、散发着冰冷光泽的能量流,被强行扯入那漩涡之中!与此同时,监测屏上那组代表未知意识的低频、蛮荒脑波波纹,瞬间变得异常活跃、清晰!波纹的强度和复杂度呈指数级飙升,不再是潜流的脉动,而是化作了汹涌的暗潮!
“脑干区域能量密度激增!空间褶皱指数级扩张!”一名研究员的声音因恐惧而变调,“目标…目标细胞组织正在…正在被强行‘编织’!结构…结构发生不可逆畸变!正在生成…生成非碳基的…晶体神经束?!”
“令牌星辉能量输出达到临界阈值!它在…它在被强制抽取!令牌本体…本体温度在急剧升高!‘江’字星辉…正在…变暗?!”另一名研究员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
林羽萱的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强迫自己冷静,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数据洪流。不对!不是简单的抽取!令牌的星辉在被那空间褶皱吞噬的同时,似乎也有一部分极其精微、带着某种古老“契约”印记的能量,如同逆向渗透的根须,正沿着被“编织”出的晶体神经束,顽强地、极其艰难地向上逆流!目标…直指周小虎濒临彻底溃散的主意识区域!
这就像一场发生在微观世界的惨烈拉锯战!一方是来自空间褶皱深处、代表着冰冷、蛮荒、非人意志的“影狩”,它贪婪地吞噬着令牌星辉,以其为养料和坐标,在周小虎的残躯上强行构筑着降临的巢穴!另一方,却是那枚来自“门”后、代表着古老盟约的“江”字令牌!它并非被动献祭,而是在被强制掠夺的同时,本能地、或者说契约性地,试图将自身蕴含的、属于“守护者”的印记,反向注入周小虎即将熄灭的意识核心!它在试图…**锚定**他的灵魂!阻止他彻底滑向异化的深渊!
“影狩…低语…”林羽萱的脑海中,无端端地闪过这个冰冷的名词。仿佛那低频的脑波暗潮中,裹挟着来自无尽虚空的、充满原始掠夺欲望的嘶嘶声。它在用周小虎的身体和令牌的能量,铸造着它在这个世界的“矛”与“盾”。
而令牌的星辉逆流,则是薪火,是契约的余烬,在死亡的灰堆里,试图点燃最后一点属于“周小虎”的火光!
“博士!目标主意识区域!检测到…检测到极其微弱的意志反应!”一直盯着意识监测屏的研究员突然失声喊道,声音带着狂喜和惊骇交织的颤抖,“是周队长!是他的意识波动!虽然…虽然微弱到几乎湮灭,但…但它在抵抗!它在…在试图‘抓住’令牌星辉逆流过来的东西!”
林羽萱猛地看去。在主意识区域那片代表深度昏迷的、混沌的死亡之海中,一点比尘埃还要微小的、闪烁着微弱赤红光芒的“火星”,正倔强地漂浮着。
它太微弱了,随时可能被周围汹涌的、代表“影狩”意志的暗色脑波潮汐彻底扑灭。
然而,就在令牌星辉那缕带着契约印记的能量艰难逆流而至的瞬间,那点赤红火星猛地一跳!如同即将溺毙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极其微弱、却异常顽强地,将一丝丝契约星辉的光芒,吸附到了自身之上!
火星,似乎明亮了一丝丝。虽然依旧微弱得可怜,却不再是无根浮萍。它有了“锚点”!
“快!所有非侵入式神经激励设备,目标锁定主意识区域那点火星!能量强度调到最低阈值!用最温和的共鸣频率!”林羽萱几乎是吼出来的命令,眼中爆发出孤注一掷的光芒,“令牌星辉的逆流是‘薪’,周小虎最后的本能意志是‘火种’!我们要做的,不是对抗‘影狩’的侵蚀——那只会加速他的崩溃!我们要…**助燃**!让这点火种,借助契约星辉的‘薪’,烧得更旺一点!哪怕只能照亮方寸之地,也要守住他作为‘人’的核心!”
她明白了。这是一场发生在意识最底层的、关于“存在定义”的战争。蛮力对抗只会玉石俱焚。
唯一的生机,是让周小虎自身那点濒死的“人性”火种,抓住令牌契约这根最后的救命稻草,在异化的风暴中,守住一方小小的、名为“自我”的孤岛!只要火种不灭,“影狩”就永远无法完全占据这具躯壳!它就永远只能是一个寄生的“影”,而非完全的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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