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刑侦支队的审讯室永远带着股消毒水和灰尘混合的味道。苏然推开厚重的铁门时,周琪正把脸埋在膝盖里,蓝色塑料椅在她身下显得格外空旷,周小姐,我们又见面了。”苏然拉过对面的椅子,刻意让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轻些。桌上的保温杯冒着热气,里面是她让同事特意泡的洋甘菊茶——昨天笔录做了三个小时,这姑娘没喝一口水,周琪慢慢抬起头,齐眉的刘海粘在额头上,露出的眼睛像受惊的鹿。“我已经说过了……什么都不知道。”她的声音比昨天更低,尾音发颤,像是怕惊扰了什么,苏然翻开笔录本,指尖划过“案发当晚在仓库后门停留三分二十秒”的记录。监控画面虽然模糊,但能清晰看到这个穿便利店工服的女孩在阴影里站了很久,直到仓库里传出闷响才突然跑开,三分二十秒足够看清很多东西了。”苏然把笔放在纸上,“比如火光起来前的人影,或者……某辆眼熟的车,周琪的肩膀猛地绷紧,指甲深深掐进牛仔裤的膝盖处。“我只是路过……鞋带松了。”她重复着昨天的说辞,眼神却瞟向墙角的监控摄像头,像是在确认什么。
苏然注意到她的瞳孔在收缩,喉结快速滚动了一下。这不是撒谎时的闪躲,是被针尖刺到的惊恐。她见过太多隐瞒者,有人眼神游移,有人语速加快,而周琪的反应更像被蛇盯上的青蛙——全身僵硬,却藏着随时会崩溃的颤抖,走出审讯室,实习生小林举着文件夹跑过来:“然姐,查到了!周琪在城东‘全家乐’便利店做夜班收银员,案发前三天突然请了长假。”他指着考勤表上的红圈,“而且她的储物柜里有这个。
是枚银色的十字架吊坠,链子断了一半,背面刻着模糊的“安”字。苏然捏着吊坠对着光看,边缘有明显的磨损,像是常年戴在身上,还有更奇怪的。”小林压低声音,“便利店同事说,上周三晚上有个穿黑夹克的男人来找过她,两人在店外吵了几句,周琪回来时眼眶是红的,苏然摩挲着吊坠上的刻字,突然想起监控里周琪跑开时,右手一直攥着领口——那里本该戴着这枚吊坠。
调便利店门口的监控,还有她住处的录像。”苏然把吊坠放进证物袋,“重点查上周三那个黑夹克男人,回到办公室,她反复回看仓库后门的录像。凌晨两点十七分,周琪的身影出现在画面里,蓝色工服在路灯下格外显眼。她确实蹲下身系鞋带,但起身时头猛地转向仓库方向,右手下意识捂住嘴,这个动作持续了整整七秒。
七秒里能发生什么?苏然放大画面,发现她转身跑开时,后腰处的衣服有块深色印记,像是被什么东西浸湿了。雨水?还是别的?下午三点,小林抱着一摞资料冲进办公室:“然姐!重大发现!”他把一张汽修厂收据拍在桌上,“周琪案发当天去城西取过车,白色本田思域,车牌尾号是739。
苏然看着收据上的日期——和仓库纵火案是同一天。“查这辆车的登记信息,半小时后,结果出来了:车主叫李安,三个月前因聚众赌博被抓,车一直扣在警局停车场,有意思。”苏然用笔敲着桌面,“被扣的车怎么会出现在城西汽修厂?还被周琪取走?更诡异的是周琪的行踪。根据地铁刷卡记录,她案发前一天坐了七站地铁去城西,中途在一家五金店刷过卡,买了卷绝缘胶带和一把螺丝刀。
老板说坏了两周了。”小林挠挠头,“不过他记得周琪,说她当时反复问哪种胶带粘性最好,还特意要了把带磁性的螺丝刀,苏然突然想起周琪右手虎口处的红痕,像是长期握什么东西磨出来的。绝缘胶带,磁性螺丝刀,被扣的车,这些零碎的线索像拼图一样慢慢显露出轮廓,这时,负责查监控的同事敲门进来:“然姐,周琪家楼下最近总停着辆黑色面包车,无牌,每天下午五点准时出现,七点半开走,苏然拿起车钥匙:“去‘全家乐’便利店,找她同事聊聊,便利店的荧光灯晃得人眼睛疼。夜班同事小张是个戴眼镜的男孩,说起周琪时连连叹气:“她人特好,上个月还帮我代过班。但这两周明显不对劲,总说头晕要请假,她有没有提过什么特别的事?”苏然递过周琪的照片。
小张想了想:“哦对了,上周四她来交班时,工服后背破了个洞,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住的。我问她,她说骑共享单车刮的,但她根本不会骑车啊。”他突然压低声音,“还有次我听见她打电话,说‘东西在我这很安全’,然后就很凶地挂了。
苏然的目光落在货架最底层的应急照明手电筒上,突然问:“你们夜班仓库的钥匙谁保管?周琪管,她是组长。”小张指了指收银台下面的抽屉,“但上周二她突然说钥匙丢了,我们还报了物业,离开便利店时,苏然绕到后门。这里堆放着废弃的纸箱,墙角有处新鲜的刮痕,像是被什么重物拖拽过。她蹲下身,在灰尘里发现半枚鞋印,和仓库后门监控里周琪的鞋底花纹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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