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3月1日,凌晨,夜色如墨,沙中市(原陈默市)中央大道上,只剩下路灯投下的清冷光芒。索菲亚的黑色“金沙2012”轿车在总统府邸前缓缓停下。她没有让石头陪同,独自一人,裹紧了米白色的西装套裙,踩着再生水泥铺就的路面,走向那栋不一般的的预制板建筑。这座建筑象征着金沙的权利核心。
陈默总统早已猜到索菲亚会在提名日前的最后几个小时来访,陈默知道,索菲亚做出决策的艰难。所以,陈默没有在宽敞的会客厅等她,而是像往常等待秘密的贵客或者是等待情报部门负责人时一样,独自一人在总统府的警卫室——那间由钢板加固、陈设简朴的房间里等候。此时此刻,警卫室里只有一盏煤油灯亮着,温暖而稳定的火焰驱散了沙漠凌晨的寒意。
陈默总统虽然已经不年轻了,但是他的听力极好,即便隔着一道木门,他也听出了索菲亚那沉重而犹豫的步伐。那步伐,带着执行长在重大抉择前特有的挣扎与疲惫。
陈默没有等待索菲亚敲门或者按铃,他提前亲手为索菲亚打开了门。
“进来吧,索菲亚,”陈默的语速仍比常人稍慢,但吐字清晰,他的后遗症在晚上经常消失不见,这是他多个月来连续按照布郎教授的医嘱的治疗成果。
陈默的声音,带着长者特有的温和与洞察,“我猜你,你一定是一夜拿不定主意,所以来找我,问我的意见,看来,现在是时候让这颗悬着的心落下来了。”
索菲亚走进警卫室,脱下外套,露出略显憔悴的面容。她看到陈默为她提前准备的温热骆驼奶和沙枣糕,心中一暖,那份疲惫与焦虑似乎找到了倾泻的出口。
“总统先生,”索菲亚坐下,没有客套,直接切入主题,“明天,或者说是今天,就是《执行长选举法》规定的提名日了。我不能再拖延。”
她将桌上热列茨和保罗的资料推到陈默面前:“热列茨,他是金沙工业的未来,年轻、专业、务实。他能确保您和我建立的制度延续下去。保罗,他是热列茨的老师,还是第四任执行长,保罗有旧日的屈辱,他需要一个机会来雪耻,但他的能力、心性,在我看来,都有缺陷。”
索菲亚的眉头紧锁:“如果我提名热列茨,是制度和理性的胜利,是金沙最安全的路。但热列茨却主动让位给了保罗,如果我强行提名热列茨,会伤了热列茨的道义之心。也会伤了我的丈夫,石头对保罗这位前辈的尊重。但是,如果我提名保罗,虽然是道义的救赎,但金沙的未来如果交给保罗,可能会陷入不稳定。”
她看着陈默,眼中充满了困惑和无助:“我不知道该选哪一个。我累了,我真的不知道。您是金沙的天,无论谁当执行长,情报,武装指挥权无论如何都在您手里,所以说,我应该听听您,这个真正的老泰山的意见。”
陈默总统没有立刻回答。他拿起一枚沙枣糕,慢慢品尝,看着摇曳的灯光,仿佛看穿了这片沙漠的历史和人心。
“索菲亚,我的儿媳,”陈默的声音带着一丝洞察的睿智,“你只看到了两个选项的利弊,却没看到热列茨的深层心思。”
陈默放下沙枣糕,语重心长地说:“热列茨找你,表达他愿意让位的意思,固然是道义上的美德。但是你不要小瞧热列茨,但他也是个工于心计的年轻人,他那份对工业的执着和军人的命令式口吻,不是用来示弱的。热列茨既然敢于将提名的机会让给他的师傅保罗,是在暗中增加自己高风亮节的名声,同时,他把一个烫手山芋丢给了我们和民众。”
索菲亚猛地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
陈默总统继续分析道:“你想想看,如果保罗当选,他可以全力辅佐,既全了师徒情谊,又坐享‘工业总工’的实权。如果保罗干得不好,民众反感,热列茨随时可以以‘道义’之名,在下一次选举中,以‘金沙救世主’的身份上台。这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绝佳布局。”
陈默看着索菲亚,目光坚定:“我们现在,最需要做的,是相信民众,相信我们刚刚建立的制度。既然制定了执行长选举的办法,就让它运行起来。所以我的意见是,提名保罗试试看。把选择权,交给民众。”
索菲亚恍然大悟,如醍醐灌顶。她终于明白,与其强行违背道义和人情,不如将这个难题交给制度和民意。
“如果通过了,”陈默平静地说,“那是民众的决策,是保罗自我救赎的机会。我们有石头、热列茨辅佐,他翻不起大浪。如果民众不通过,民众联合发起不信任和反对投票超过三分之一的门槛,那么就按照我们新通过的制度中的规定,执行长将进入重选程序。到时候,你和我再以‘制度维护者’的身份,重新提名热列茨,谁也无话可说。”
陈默的智慧,瞬间将这个复杂的行政困局,转化为一次完美的制度测试和改革布局。索菲亚心中的焦虑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对陈默总统,这位面前的老人的深深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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