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中的日子仿佛凝固的油脂,沉重而粘腻,每一刻都弥漫着绝望的气息。秦琬、苏芷、赵四娘等人的密谋,在大多数人看来不过是绝望中的痴心妄想,她们自己有时也在夜半无人时,被巨大的风险压得喘不过气,心生犹疑。希望如同地窖气窗外的那一点微光,看似存在,却遥不可及。
然而,转机往往在不经意间降临。
这一日,地窖里的气氛与往日有些微妙的不同。首先是被送下来的饭食比往常更为粗糙,几乎是些冰冷的剩饭残羹,送饭的哑仆也显得匆匆忙忙,放下食桶便走,不像平日还会慢吞吞地收拾一下。其次,也是最关键的,整整一个白天,竟然没有一个僧人下来!这对于夜夜笙歌、从未间断过的魔窟而言,是极不寻常的。
到了傍晚,该是那些恶魔下来“点人”的时刻,入口处却依旧寂静。地窖里的女子们从最初的恐惧等待,逐渐变得困惑不安。这种异常的平静,反而比以往的喧嚣更让人心悸。
“怎么回事?”赵四娘蹭到秦琬身边,用极低的气声问道,眼中既有疑惑,也有一丝按捺不住的期待。
秦琬摇摇头,目光却锐利地扫向入口方向,侧耳倾听。苏芷也悄然靠近,低声道:“我方才隐约听到上面似乎比往日喧闹,脚步声杂乱,像是很多人进出,现在又安静了。”
就在这时,入口的木板被“哐当”一声推开!所有女子吓得浑身一颤,本能地缩紧身体。但下来的却不是那群熟悉的淫僧,只有慧明和两个面生的、看似心不在焉的僧人。
慧明脸色似乎有些不耐烦,他草草扫视了一圈地窖,目光并未在任何女子身上停留,只是对身后两人粗声吩咐道:“看好她们!规矩照旧!若有异动,格杀勿论!”他的语气带着一种罕见的急躁,仿佛有什么要紧事等着去处理。
“师兄放心,几个弱女子,还能反了天去?”一个僧人赔笑着应道。
慧明冷哼一声,又瞥了一眼窖内,便转身快步离开了。厚重的木板再次落下,锁链声响过,地窖里只剩下两个看守的僧人。
这两个僧人显然也心思不属。他们不像以往的看守那样会嬉笑着评头论足,或是饮酒作乐,而是显得有些无聊和懈怠。一人抱着戒刀靠在台阶下方的墙壁上打盹,另一人则烦躁地踱了几步,嘴里低声抱怨着什么。
地窖里的女子们大气不敢出,但一种诡异的气氛开始悄然蔓延。
机会!秦琬、苏芷、赵四娘三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两个字。但风险依然巨大,这两个僧人虽然看似松懈,但毕竟是成年男子,手持利刃。
如何能确切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如何判断这是否是陷阱?
苏芷目光扫过那个刚刚被拖下来没多久、吓得魂不守舍的柳小姐的丫鬟。她年纪小,看起来最是软弱无害。苏芷悄无声息地挪到她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塞给她一块藏了许久的、稍微干净点的饼子。
小丫鬟先是惊恐地摇头,但在苏芷鼓励和饼子的诱惑下,终于哆哆嗦嗦地站起身,捧着半碗水,怯生生地走向那个踱步的僧人。
“师…师父…喝…喝点水吧…”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哭腔。
那僧人正自烦躁,见是个吓得半死的小丫头,也没多想,不耐烦地挥挥手:“滚开!谁要你的脏水!”
但小丫鬟似乎吓傻了,还站在原地发抖。僧人骂了一句,或许是看她可怜,或许是实在无聊,竟顺口嘟囔道:“晦气!都去城里吃香喝辣,替那姓钱的员外送殡风光,偏生老子要在这鬼地方看着你们这些赔钱货!真他娘的倒霉透顶!”
这句话如同一声惊雷,在寂静的地窖中炸响!
虽然声音不大,但一直竖着耳朵的秦琬、苏芷等人听得清清楚楚!寺中大部分僧人都去了城里!为一个姓钱的员外送殡!需要次日才能返回!今夜寺中看守必然极度空虚!
天赐良机!这绝对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秦琬的呼吸瞬间粗重起来,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苏芷紧紧抓住她的手,用力捏了一下,示意她冷静。赵四娘也激动得浑身微颤。
三人再次借助如厕、喝水的掩护,在阴影处急速商议。
“不能再等了!就今晚!”秦琬的声音压抑着极度的兴奋和紧张。
“风险极大!”苏芷保持着一丝理智,“即便大部分不在,寺里肯定还有别的留守僧人。我们一旦闹出动静…”
“等下去也是死!不如拼了!”赵四娘咬牙切齿,“难道等明天那些畜生回来,继续过这生不如死的日子?还是像她们一样被拖出去埋掉?”她目光扫过那些空铺位。
最终,求生的欲望压倒了恐惧。她们决定,就在今夜子时前后,趁这两个看守最为困顿懈怠之时动手!
计划迅速制定:秦琬身手最好,负责突击解决那个抱刀打盹的僧人,夺取武器;赵四娘性子悍勇,负责用藏匿的尖利碎骨攻击那个踱步的僧人,制造混乱;苏芷心思最细,负责观察入口动静并尝试开锁;林氏和小翠被要求协助安抚其他女子,防止她们因惊慌失措而尖叫坏事;另外两个之前表示愿意参与的年轻女子则负责在得手后,第一时间带领大家有序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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