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科特-01”号飞船,舰桥。
冰冷的金属地板倒映着舷窗外深邃的宇宙。
斯科特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合成咖啡,心情却远不如咖啡温热。
他刚刚处理完公司内部对于“雅利洛六号攻略计划”延误的处罚通告,尽管只是不痛不痒的口头警告,但对于心高气傲的他而言,已是奇耻大辱。
一切都怪那该死的星穹列车。
还有那个叫楚智的疯子。
“主管……斯科特主管!”
一名技术员连滚带爬地冲进舰桥,声音因为恐惧而变了调。
斯科特眉头一皱,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
“慌什么!天塌下来了?”
技术员颤抖着举起手中的数据板,上面的曲线图如同心电图般直线下坠,最终归于一条平线。
“雅利洛六号……雅利洛六号的星核能量反应,消失了!”
“什么?”
斯科特手一抖,滚烫的咖啡洒在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
他一把夺过数据板,死死盯着那条代表着“零”的直线,脸上的肌肉因为难以置信而剧烈抽搐。
“消失了?你跟我说它消失了?”
斯科特的咆哮声在舰桥内回荡。
“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一颗存在了七百多年的星核,一个价值至少上千亿信用点的‘宇宙癌症’,就这么凭空没了?!”
他猛地将数据板砸在地上,指着技术员的鼻子怒吼:“一定是你们的设备出了问题!一群废物!马上给我检修!立刻!”
那名技术员吓得几乎要跪在地上,带着哭腔解释:“主管,我们检查了三遍!所有的深空探测阵列都显示同一个结果!星核的能量波动,真的……彻底平息了!”
平息了?
这个词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斯科特的心脏上。
他不愿意接受这个答案。
这怎么可能!
那可是星核!是星神“毁灭”的造物!就算是公司的“市场开拓部”想要处理,也需要动用一整支舰队,进行长达数年的“净化作业”!
星穹列车那几个破铜烂铁,凭什么?
那个叫楚智的男人,凭什么?
他脑中一片混乱。
星核没了,雅利洛六号的价值将大打折扣。
他原本“借军团之手逼迫星球,再以救世主姿态降临,低价收购星球所有权”的完美计划,顷刻间变成了笑话。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斯科特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指挥官的座位上,嘴里反复念叨着,眼神空洞地望着那颗逐渐从风雪中显露出蔚蓝色轮廓的星球。
他知道,自己的升职之路,可能已经和那颗消失的星核一样,彻底凉了。
……
与此同时,贝洛伯格,克里珀堡。
肆虐了不知多少个日夜的暴风雪,突兀地停了。
那呼啸的,仿佛能撕裂灵魂的狂风,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笼罩天穹的,厚重如铅的云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缓缓撕开。
一缕金色的光,刺破阴霾,穿过数百年未曾洁净的窗户,在布洛妮娅的脸颊上投下了一块温暖的光斑。
布洛妮娅伸出手,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缕阳光在自己白皙的手套上跳跃。
温暖。
是真实不虚的温暖。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冷静与自持。
她猛地推开窗,冰冷但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放眼望去,整个贝洛伯格银装素裹,鳞次栉比的建筑屋顶上,积雪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钻石般璀璨的光芒。
街道上,有银鬃铁卫难以置信地抬起头,任由那温暖的光芒落在脸上。
然后,是试探着走出家门的市民。
一个,两个……
当确认这不是幻觉后,压抑了太久的欢呼声,从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爆发出来,汇聚成一股冲天而起的声浪。
“太阳……是太阳!”
“天呐!我们得救了!”
布洛妮娅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她紧紧抓着窗沿,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是他。
一定是楚智!
他做到了!
他真的带来了那个名为“黎明”的奇迹!
这个念头在心中疯狂滋长,那份喜悦之中,夹杂着一种更加复杂,更加滚烫的情绪,让她的心脏砰砰狂跳,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病床上,可可利亚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但她的眼睛却一直注视着自己的女儿。
她看着布洛妮娅脸上那从未有过的,混杂着崇拜、喜悦与少女羞怯的复杂神情,心中最后的一丝执念,也化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她猜到了。
而创造奇迹的那个男人,已经偷走了她女儿的心。
……
下层区,大矿区。
当暴风雪停下的消息传来,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叮当的敲击声消失了。
矿工们仰着布满灰尘的脸,呆呆地听孩子们的欢呼。
短暂的沉寂后,是山呼海啸般的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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