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卖讲究你情我愿,强求恐生祸端。”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与不容置疑的力量。
众人一愣,循声望去,只见一位气质出尘的青衫男子(张三丰习惯性衣着)和一个眼神清亮的少年不知何时已来到近前。
贾仕仁被打断好事,很不爽,斜眼看着张三丰:“你谁啊?哪来的?少多管闲事!”
少女也看向张三丰师徒,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不易察觉的希冀。
张三丰并未理会贾仕仁的叫嚣,目光直接落在贾仕仁手中那本无名字古籍上,淡淡道:“此书纸张乃明代后期绵纸,虽无题名,观其行文遣词,隐有阆中地域方志杂录之风,记载的或许是本地一些失传的民俗古训。其价值,不在金银,在于传承。阁下既然不识,何必强取?”
贾仕仁被他一番话说得一愣一愣的,什么绵纸、方志、古训,他压根不懂,但对方那笃定的语气和眼神,让他莫名有些心虚。不过他跋扈惯了,立刻恼羞成怒:“放屁!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本少爷就看上这破书了!阿龙阿虎,还愣着干什么?把这多管闲事的轰走!”
两名保镖闻言,面露凶光,上前一步,伸手就向张三丰抓来,动作迅猛,显然是练家子。
“师父!”方晓下意识就要上前。
却见张三丰不闪不避,只是衣袖看似随意地一拂。
一股柔和却磅礴无比的力道涌出,那两名保镖只觉得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气墙,前冲之势戛然而止,随即一股巧劲传来,两人下盘不稳,“蹬蹬蹬”连退七八步,撞翻了后面一个卖瓷器的摊位,稀里哗啦碎了一地,狼狈不堪,挣扎着却一时站不起来。
这一幕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惊呆了。
贾仕仁更是张大了嘴巴,如同见了鬼。他这两个保镖可是高薪请来的好手,平时一个打几个都不在话下,怎么被这人袖子一拂就……?
张三丰看都没看那两个保镖,目光平静地看向贾仕仁,伸出手:“书。”
贾仕仁被那目光一扫,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手一抖,那本古籍差点掉在地上。他哆哆嗦嗦地,几乎是双手捧着,将书递还到了张三丰手中,结结巴巴道:“给…给您…误会,都是误会…”
张三丰接过书,不再看他,转身将书递还给依旧处于震惊中的少女:“姑娘,物归原主。”
少女愣愣地接过失而复得的家传古籍,紧紧抱在怀里,看着张三丰,清澈的眼眸中充满了感激与一丝好奇,她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先生出手相助!”
贾仕仁见对方没再追究,如蒙大赦,也顾不上面子了,带着刚爬起来的保镖,灰溜溜地挤开人群跑了,连碎摊的赔偿都忘了。
风波暂平,看热闹的人群也逐渐散去,只是看向张三丰师徒的目光中,多了许多惊异与探究。
少女小心地将古籍放好,再次向张三丰道谢:“先生,今天真的非常感谢您。要不是您……我叫何影姿。”
“举手之劳,何姑娘不必客气。”张三丰微微一笑,目光在她摊位上的其他几件物品上扫过,多是些普通物件,唯有那几本古籍,似乎都带着类似的气息,“姑娘这些书,似乎都有些年头了。”
何影姿点点头,眼神微黯:“都是家里祖上传下来的,据说祖上也曾是读书人,与…与万卷楼有些渊源。”她提及万卷楼(陈寿少年读书处)时,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张三丰心中微动,万卷楼,三国文化源头……此女身上的文华之气,莫非与此有关?他并未深问,只是颔首道:“书香传家,亦是福缘。望姑娘善加保管。”
说完,他便带着方晓,转身离去,继续在市场内闲逛,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何影姿看着那青衫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抱着怀中的古籍,久久没有动弹。她感觉,这位神秘的先生,与之前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而今日之遇,或许会是她平淡甚至艰难生活中的一个转折点。
远处,张三丰神识微感,那丝源于川北的机缘牵引,在接触到何影姿及其古籍后,似乎……清晰了那么一丝。他嘴角泛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这果城之行,看来不会无聊了。而方晓则跟在师父身后,心中对师父那句“修行在人间”有了更深的理解。这红尘俗世,果然处处是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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