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医馆的日常,在经历了南宫世家那场小小的风波后,似乎又回归了那种内紧外松的宁静节奏。求诊者依旧络绎,规矩依旧森严,但在那弥漫的药香与偶尔响起的、代表治愈希望的轻微惊叹声中,一种潜移默化的蜕变,正在医馆真正的运转核心——林芷琪身上,悄然发生。
医馆内,除了张三丰所在的核心内室,旁边另辟了一间稍小,却同样清雅安静的诊室,如今已正式成为林芷琪独立接诊之处。这并非张三丰的完全放手,而是一种有步骤的放权与锤炼。那些经过初步筛选,病情相对典型,或是更适合以林芷琪目前已掌握的手段进行前期调理与巩固的病例,会由她先行接诊。
此刻,她面前坐着一位面色萎黄、气息短促的中年妇人。病历显示,她患有严重的慢性胃炎伴肠化生,辗转多家医院,西药疗效不佳,中药调理也时好时坏。
林芷琪并未急于看那厚厚的检查报告,而是先细致地观察妇人的舌苔(舌质淡胖,苔白腻),又凝神为其切脉(脉象沉细而滑)。她的指尖感受着那微弱的脉搏跳动,脑海中同时浮现出西医诊断的“胃黏膜萎缩、腺体异变”,以及古中医理论中的“脾胃虚弱,湿浊内阻,运化失司”。
“您这病,根源在于长期饮食不节,思虑过度,伤了脾胃的根本。西医所说的炎症和异变,是结果,而非原因。”林芷琪声音温和,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沉静,“治疗不能只盯着胃部,需整体调理,健脾化湿,恢复中焦运化之能。”
她提笔开方,思路清晰。既选用黄芪、白术、茯苓等药材益气健脾,符合古法;又参考了现代药理学,佐以一些已被证实能促进胃黏膜修复的草药;同时,她还在方子的一角,以娟秀的字迹标注了详细的饮食禁忌与情志调养建议,包括几种简单的药膳食谱。
这副方子,已不再是单纯的古方照搬,亦非纯粹的现代中药堆砌,而是她将两种体系的理论精髓,结合病人具体情况进行融会贯通后的产物。她甚至能根据脉象中那细微的“滑”象,判断出湿浊中夹杂着些许郁热,从而在方中轻佐一味栀子,清热而不伤正。
妇人拿着药方离去时,眼中已燃起了新的希望。林芷琪能独立处理这类病例,极大地分担了周辰的压力,也让医馆的运转效率更高。
夜深人静,医馆闭馆,白日的喧嚣沉淀下来。后院浅池边,张三丰与林芷琪对坐于石凳之上,一壶清茶,几卷医案。
林芷琪将日间遇到的几个典型病例,以及自己的诊断思路、用药考量细细道来,请教周辰。她不再像最初那般,带着全然的仰望与懵懂,而是有了自己的思考与见解,提问也更具深度。
“周大哥,今日那位心脉受损后遗症的老人家,我用您教的‘养心针法’疏导,感觉他手少阴心经的滞涩感有所减轻,但足少阴肾经的呼应似乎总差一筹,是否可在针‘涌泉’穴时,加入‘震’字诀,引肾水上行以济心火?”她一边说着,一边在面前的纸张上勾勒出简易的经络走向图,标注出自己的设想。
周辰静静听着,偶尔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月光洒在他平静的脸上,也照亮了林芷琪那双充满求知欲的明亮眼眸。他并未直接给出答案,而是反问道:“‘震’属雷,主升发,动而不守。用于涌泉,引动肾气,确可上行。然此老年迈,肾元本已不足,强行震动,是扬汤止沸,还是釜底抽薪?”
林芷琪闻言,秀眉微蹙,陷入沉思。片刻后,她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我明白了!是我想得急切了。应当先以温和手法温养肾俞、关元,固其根本,待肾气稍足,再行引导,方是正理。多谢周大哥点醒。”
这样的交流,几乎每晚都会发生。张三丰的指点,往往不在于传授某种固定的“术”,而在于引导她理解更深层的“道”,理解人体阴阳五行生克变化的玄妙至理。他欣赏她的悟性与勤奋,更欣赏她那份不墨守成规、敢于结合现代知识进行思考的灵性。两人之间的关系,在日复一日的医术探讨与这静谧的月色下,早已超越了简单的师徒传授,更像是一种在共同追求医道巅峰路途上的知己与同行者。一种无需言明的默契,在望闻问切与茶香袅袅中,日益深厚。
林芷琪的成长,并不仅限于医术。如今的她,已然是玄门医馆实际上的“大总管”。
药材的采购、验收、保管,她建立起了一套严格的制度,能精准辨别药材的真伪优劣,甚至能通过气味和触感,判断出某些药材蕴含的微弱“灵气”多寡,将其分类存放,以张三丰炼丹或治疗特殊病例之需。
病人的预约、筛选、分流,她处理得井井有条,既能坚守原则,拒绝不合规的求诊,又能体贴入微,安抚病患及家属的焦虑情绪。
与各方势力的接触(主要是通过引荐求医),她也逐渐能够从容应对,不卑不亢,既维护了医馆的超然,又不轻易得罪人,为新玄门积累了宝贵的人脉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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